☆、小仙男也能當海盜嗎(5)(1 / 2)

天空速從蔚藍一片轉為陰雲密布, 太陽轉瞬間就消失於雲層之後。海浪變得愈發洶湧,散發出幽綠色不詳的顏色。這種顯而易見的變化當然不會是自然而然的現象。即使是格萊尼斯, 往日也很難憑借一己之力,造成這一片領域內氣候的變化。

這種誇張的現象來自於兩個力量相當的巫師幾乎耗盡全力的碰撞。

一般的人或許隻能看見天色變暗了,但他和女巫, 都能清楚地看見半空中兩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彼此瘋狂地撕咬、擠壓。

海浪被撞擊得越來越洶湧,船隻不斷發出身上哪個部分正在斷裂的聲音。在最大的一聲折裂聲響起後, 格萊尼斯低低“嘖”了一聲。

龍骨要斷了。

格萊尼斯朝那隻人魚處射出一箭,便在快速崩塌中的船身上連踏幾步, 從另一端跳了出去,並在空中轉身, 手中的最後一箭準確地射入了船上□□存放的地方。即使有還未來得及逃走的船員他也不在乎了, 能讓女巫與她的人魚好好吃個虧才是目的。

他本可以不這麼狼狽的。

但他沒有想到女巫會給那條人魚那麼多的防身巫具,以至於在他對抗的時候,還需要耗費一大部分精力來對付意料之外的反噬。如果不是這樣, 縱然對手算得上一個半的女巫,他也不至於到最後連自己的船也保不住。太長的海盜生涯,已經剝離了他對人類情感的認知, 在他的選項中, 根本就沒有一條設想過當人魚與女巫有什麼感情時的情況。

而更難纏的事情還不在這裏。

格萊尼斯看著身下馬上就要把他包攏進去的海水, 麵色變得十分難看。

他和海中的那些怪物可從未有過什麼友好的關係。

隨著他落入海中, 隻一瞬間,從海底深處,就有海草迅速瘋長, 試圖把他捆綁到海底最深處溺斃,水母瘋狂繁殖,試圖搶奪走這一整片海域內的氧氣,盡管這一片海中凶猛的魚類不多,但僅剩的也正在飛快趕來。

作為一個常年生活在海上的海盜,格萊尼斯不僅是一個不諳水性的異類,還是被海洋極度不喜的黑名單榜首。

他的力量大多耗盡了。過去落海時,能讓自己全身而退的手段紛紛以後續無力告終。即使在這時,格萊尼斯的臉上依然沒有任何對死亡的懼怕,或是對不利環境的擔憂,剩下的隻有全然的冷漠:對敵人,與自己。

大不了。他把刀脫手而出,在海草捆上他的腿時閉上了眼睛。他開始了一種巫師裏常用的手段:沉眠。直到身體判定為環境已然安全,在此之前他將一直以假死的狀態迎接所有可能到來的厄運:如魚群的啃咬,仇人的泄憤,屍體被拆得七零八落等等。

大不了,待他被海水腐蝕成白骨的時候,再從海底爬出去好了。身份這種東西,對於巫師來說,不管在什麼年代都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但很快,一陣輕柔的水浪劃過他的身邊。緊接著,有兩隻手開始用力地撕扯起他腿上的水草。

格萊尼斯驀然睜眼。

一道璀璨的光從他的眼前閃過。

那是何等的一種絢麗,美麗、魅惑,如海一般澄澈幹淨,又如海一般深邃可怖。

在不可逆的咒語將他帶入假死狀態以前,他的腦中出現了一個罕見的未帶輕蔑與歧視的詞,而更像是回歸了那個詞語本身的含義:

……人魚。

——

當他再度睜開眼的時候,他花了一些時間來確定眼前的時代。

上一次他使用這個咒語的時候,還是在一百三十年以前。有不少海盜猜測過他的真實身份,想象他到底是從哪裏突然出現的巫師,力量如此得龐大,手段又如此得凶殘。但不管是什麼人,都不可能把他和百年前那個最大的惡人聯係在一起——更何況,當時他也算不得什麼惡人。

他被皇家軍浩浩蕩蕩地從藏身處帶去了行刑場。

皇帝也在觀賞台處,似乎十分滿意這一場對最後一個仇敵的死刑,笑嗬嗬地坐在高處。

他沒有說話,在被趕出首都以前還尚顯青澀的臉龐已經完全長成了男人的模樣,即使站在劊子手的麵前,那股傲然而立的模樣依然惹得不少少女發出了羞赧的驚叫。這或許惹怒了年事已高的國王。

他揮了揮手,刀刃就被放了下來。

在這之後,他的頭顱被釘在了首都的城牆上,身體在焚燒後四散各處。當叛亂軍攻入首都的時候,他的頭顱也被不知情的人取了下來,在一番玩耍過後便隨便一放,就此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