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至無法視物的海底深處,我的世界裏,他再也無法離開、無法逃避,或是擁有第二個選擇。”
“如此,我愛的人能夠依賴的人將隻剩下我。如果不這樣,就隻剩下海底的孤寂,或是倔強的等死。”
“他隻能愛我一人。”
格萊尼斯勾起嘴角,眼神幽深,顯得十分愉悅,“這樣,才算是永遠的相愛呢。”
肖源聽得目瞪口呆:“係統……這個目標的公主病病得很別致啊!”
係統依舊淡定,“如果不是這樣,又怎能叫做‘高難度’呢?”
肖源:“……”
“不早了。開始吧。”不待他繼續吐槽,格萊尼斯就催促道。
肖源歎了口氣,任勞任怨地落入了海中。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的探索了。鑒於某個格萊尼斯堅決不說的原因,海洋中的某些主宰看他非常不順眼,隻要他一踏入海中,很快就會引來大肆的追殺。即使再強大的巫術,也無法與自然界規定的深海壓強作對,他隻能選擇暫時退讓。
那麼,找尋人魚喜惡的任務自然隻能落在提出者的頭上。為了避免那些畸形人魚與肖源這條意外成功的“二代產品”有差別,肖源還得把找到的合自己心意的玩意帶上岸,去給那條倒黴的“實驗品”一一嚐試。
“唉。”肖源泡在海平麵以下不遠處,吐了一串泡泡,晃悠悠地往上遊去。頭上還能看到陽光在海麵上的投影,可往下,就是越來越黑暗的深海了。要一個人探尋這樣一個未知的領域,還是毫無防備的,即使如今變成人魚了,他多少還是有些害怕。但很快,之前格萊尼斯給他的玻璃瓶就亮了起來。
雖然從他的角度去看,玻璃瓶中是什麼都沒有的。但它和肖源一樣,隻要進入海中就會發生變化,發出一團足以籠罩他身周一小塊區域的暖光。
“……”肖源把玻璃罐上的線往後係在自己的脖子上,往下遊去。幾條遊動帶出的波浪從他身後蔓延離去。他已經空手而歸了好幾天,隻希望今天能有一點進展。
等肖源再鑽出海麵的時候,已經不是從之前他離開的地方出來的了。格萊尼斯在他與海麵相隔不遠的時候,就知道了他要去的地方。他的表情並不好看,快步往林中走去。
“噗嚕”一聲。
林中一個小小的水潭中,冒出一隻人魚出來。
人魚的臉蛋兩側冒出兩團紅彤彤的紅暈,眼角暈染出一小片緋紅。看到格萊尼斯來了,他趴在譚邊,癡笑了兩聲,眼神迷離。
“……你看,”他的聲音也像醉酒似的,顯得慵懶又興致高昂,他急匆匆地把手中抱著的東西全部倒到格萊尼斯的麵前,又憤憤地拍了幾下地麵,“你看!我都找到了什麼?!”
格萊尼斯半蹲下來,靜靜地看著他,也沒有立刻檢查那堆東西,而是用一隻手手背碰了碰肖源的額頭,“你知道這已經是第幾天了嗎——”
話音未落,就見肖源立馬往後遊了一步,不讓他碰自己額頭。他打了個嗝,轉眼又變成了嬌嬌小小的胖小草魚。見格萊尼斯的指尖垂下碰到了水麵,剛剛才排斥肢體接觸的人魚,又歡歡快快地打著水遊上去,抱住格萊尼斯的一根手指,撒嬌似的蹭來蹭去。
“你喝醉了?”說這話時,就連格萊尼斯自己都不確定。
“沒有!”小草魚立馬仰頭否認,打了個小嗝,又嘟嘟噥噥地說了,“沒有……”
格萊尼斯歎了口氣,熟練地連水帶小草魚一起撈了起來,等水漏光後,小草魚就變成了光屁股的小草精。就這麼,他又把人放在自己的肩上,撈起地上的果子往另一個方向走去,任由小草精在他肩上滾來滾去,又是撒開了喉嚨唱歌,又是“讓我看到你們的雙手”地放飛自我,還得時不時地騰出一隻手來把小草精從快掉下去的危險位置上移開。
林中,高聳的樹上有柳絮般的枝條墜下,在風中搖擺不定,就像夏日午後被風吹動的薄紗窗簾。
這片幽暗死寂的森林往往罕有生機,更不用說聲音。此時此刻,隻有格萊尼斯穩步踏在落葉上發出的“沙沙”聲,和小草精迷糊不清的小聲呢喃。
漸漸地,或許是因為這個島嶼上太過安靜,從百年前走上行刑台的時候起,就已然用情感交換了力量的格萊尼斯,竟也有幾分恍惚。想到之前的故事,一刹那,這片被來人恐懼的海域,這座始終沉浸孤獨的島嶼,卻就像是他之前自己說的,
愛人,隻能選擇愛自己一人的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