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值得肖源慶幸的一件事, 或許就是目前的格萊尼斯還沒有表現出任何對力量的執著了。
當然，這也不能肯定。上一次當肖源以為格萊尼斯會停止對力量的追尋的時候, 那個最後的意外反而激化了這個進程。而這一次，或許也有其他的事情會把時間線扭轉到原來的方向。
隻是讓兩人都意外的是，這一次肖源停留的時間遠遠長於過去的幾次。肖源幾乎目睹了格萊尼斯重建整個國家, 且讓其變得充滿希望起來的整個過程。也一直陪伴在了他身邊，看著他從一個就連王冠都不想戴的逃犯, 逐漸成為了統一周邊所有國家，既被尊重又被恐懼的帝王。
格萊尼斯在人前變得越來越有威嚴, 也越來越不苟言笑。或者按照他自己總結出來的道理：人們並不真的希望看到一個親切得仿佛隔壁鄰居的當權者。他們希望被最為強大的力量保護，也希望一個擁有不可抵擋力量的“惡魔”遠離他們的生活。他並不需要真正表現出自己的喜好, 他隻要當好一尊“雕像”——隻接受他們遠離的供奉, 隻庇佑他們正常的生活。
隻是當他來到肖源的麵前時，他還能徹底摘下自己僵硬的麵具，回到作為一個人類的正常狀態：有憤怒、有歡喜、有脆弱、也有撒嬌的時候。
“我不知道如果你離開了我會做出什麼來。”有一次, 格萊尼斯躺在肖源腿上曬太陽的時候說道。他看起來懶洋洋的，像一隻打瞌睡的貓。
肖源漫不經心地用手指穿梭在他的卷發之間，也像是在撫摸一隻貓, “但很快, 我還會再次出現。”
格萊尼斯閉著眼睛, 好一會兒, 才輕輕地說，“……那樣並不足夠。”
肖源看了他一眼，倒是沒有怎麼放在心上, “我知道中間會很難捱。隻是現在你的國家、生活，一切都已經步入了正軌。或許現在你可以試著找找其他的愛好了。”肖源笑著道，“你喜歡些什麼？”
“種花？”肖源看了眼眼前的花園。這片小小的花園，看起來和皇家花園的氣派、端莊截然不同。可實際上，這裏卻是他們兩個人自己一片片種出來的樂園。
“你也可以試試……”肖源沒忍住笑了笑，“裁剪小裙子什麼的。你小時候挺有天賦的。”
格萊尼斯似是埋怨地瞥了他一眼，“做給誰？”他反問道，“誰又會穿我做的東西？”
肖源一頓。誠然，現在整個王國的人，不說把格萊尼斯當做洪水猛獸就已經算不錯了，更別說穿他做的東西了。
“我啊。”但他很快找到了合適的回答。
“那你離開的時候，又是誰？”格萊尼斯冷眼瞧他。這回肖源一時半會兒是找不出答案了。
“沒有誰了。”他自顧自地回答道。
肖源愣了愣，“……總會有別的人的。”雖然內心裏他不是特別地情願這個事實發生。隻是對於現在的格萊尼斯來說，他隻不過是一個沒什麼幫助的長輩、母親的友人。這個世界或許是唯一一個能成功不讓格萊尼斯愛上他，從而讓主人格找到他的世界了。就算在看到如今成年的格萊尼斯時，他也會偶爾晃神地想到過去和他相戀的日子，但也正是為了這最後的可能，每一次他都能及時地關閉心思，專心做好一個合格的長輩。
在這裏，格萊尼斯愛人的位置還是空缺的。他在心裏輕歎了一口氣，順手揉了揉格萊尼斯的腦袋。
格萊尼斯卻一手握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動作，“我不是小孩了。”他嚴肅道。
肖源理解那些想要在長輩麵前證明自己已然成熟的年輕人心思，“好好，”他縱容地笑道，“你當然不是了。”
“可你依然把我當做小孩。不要說謊，”他看著肖源的眼睛，“我自己擁有感覺。”
他頓了頓，“而且我也不想要別的人。”
肖源有些僵硬，“你已經找到那個人了？”
格萊尼斯沒有反駁，轉而問道，“你相信我嗎？”
肖源不解地歪了歪頭，“當然。”
“那麼，我可能需要你更相信我一些。”格萊尼斯直直看著他。
“為什麼？”
格萊尼斯突然坐了起來，拉住了他的手，“跟我來。”
他們走的是王宮裏一條肖源從沒有走過的走廊，回廊和房間十分錯綜複雜。格萊尼斯一邊解釋道，“這麼多天以來，我晚上一直在研究。”
“研究什麼？”肖源跟在他的身後，還有閑情觀賞周圍洛可可風的華麗裝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