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席岩突如其來的舉動,秦雨默手上的杯子早已自由落體,隻雙手撐在沙發的兩側才勉強穩住了自己的身體。他整個人像是瞬間被點了穴道似的,逼視著眼前的女人,雙眸似被墨浸染了般黑沉。
男上女下,兩個人的姿勢要多曖昧就有多曖昧。而身下的女人依舊摟著他,不怕死地與他對瞪著,還不忘用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像小時候偷吃完果凍,一臉滿足回味的表情。
兩個人定定地相互凝望著,近得互換著彼此的氣息。
而其他幾個人都倒抽了口冷氣,見秦雨默的臉色非常明顯地僵住,隨即又處於少見的呆愣狀態中,甚至來不及掩飾。誰都知道這個潔癖男人要求多多,哪怕是對待最親近的人。而在這麼短時間內,席岩一而再再而三地觸碰著他的底線,幾人著實為她捏一把汗。
結果,還沒等到秦雨默的反應,席岩的手覆上了他的臉,緊緊地捧住。她笑得詭異,無辜地眨巴著眼,帶著幾分俏皮,“哇,你長得好帥哦,真像我們家墨魚。”隨即,又自我否定,變本加厲地拍了拍他的臉,“不對,我們家墨魚最恨我調戲他了。”
長長的睫毛半遮住眼,在忽明忽暗中閃爍得熠熠生輝。秦雨默幾乎忍到內傷,咬牙切齒地從喉嚨口一個一個擠出字來,“那--你--還--惹--他!”
“好玩嘛。不要告訴他哦,保密……”她雙手垂落,食指放在唇邊,噓了一聲。
包間內終於齊齊爆發出隱忍了許久的笑聲,莫奇竟然不顧形象地趴在自己老公的懷裏,差點沒把他捶出內傷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岩丫頭還有這麼好玩的時候,而且老三對岩丫頭一次又一次挑釁他的極限竟然會束手無策。
秦雨默冷著臉,猛然起身用外套把她裹嚴實,打橫抱起她,頭也不回地向門口走去。要再不走,他還真怕她再做出什麼更出格的事情來。
“老三是真的疼岩丫頭。”
“你說,三哥和岩石頭,兩個人孤男寡女同居那麼多年,就沒發生點什麼?”展延笑得詭異。
陸向東不以為然地白了他一眼,“他們倆要有可能的話,現在孩子都該上小學了。”
莫奇單手托著下巴,若有所思,語出驚人:“問題是他們倆要是各自結婚會是啥樣呢?會不會連‘嘿咻’的時候都把名字給喊錯了?”
展延一口水噴了出來,幸好莫奇腦袋偏得快才躲過了一劫。
陸向東安撫著懷裏的莫奇,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閑閑地說:“老二快回來了。”
“啊哦,有好戲看嘍。”展延一臉篤定,“我比較看好三哥。”
席岩被秦雨默塞入副駕駛位後還是不安分,踢了鞋子,搖頭晃腦好一陣,才安靜下來。沒等秦雨默動手,她就自己熟門熟路地拿過秦雨默準備的水,擰開蓋子,機械地喝了下去,又重新擰上。
“難受嗎?要不要過會兒再走?”
席岩靠著車窗拚命地搖了搖頭,雙手揮舞著像是要推開什麼束縛,一副似哭非哭的樣子。
秦雨默嘴角抽動,替她係好安全帶,又把自己的外套蓋在她的身上,才發動車。車緩慢地行駛了一段路,安靜了一會兒的席岩又開始扯著嗓子唱上了:“我的親愛的,你怎麼不在我身邊,一個人過一天像過一年……”
本來她的歌聲就算不上動聽,現在夾雜著嘶吼的味道,十足怨婦一個。
秦雨默握著方向盤的手漸漸泛白,睨了她一眼,假裝隨意地問了一句:“就那麼忘不了老二嗎?”
她臉一側,看向他,無辜的表情不像是裝出來的,“老二是什麼東西?”
秦雨默握著方向盤的手一滯,脫口而出:“他不是東西!”
席岩似乎是認可了他的回答,撲哧笑了開來,極其認真地點了點頭,還發出了一聲輕嗯,然後乖乖地閉上了眼。
秦雨默麵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便利落地收回視線,專心致誌地看著前麵的路況。席岩這樣喝醉被自己提回來的情況他也習以為常,早已能應對自如,但今晚發生的突發狀況竟讓久經情場的他不知所措。
車緩緩駛入車庫,停穩,他輕喚了幾聲,席岩挪了挪腦袋,不滿地嗚了一聲,又沒了動靜。
他隻好先下車繞到另一邊,一開門刺鼻的酒味就飄了出來,他故作嫌惡地用兩指彈了她腦門一記,隻見她吃疼得眉心一攏,閉著眼抬手揉了揉,他才心滿意足地把她抱了出來。
“岩石頭,該減肥了。”他這把老骨頭還真是經不起一個月幾次這樣的折騰。
幫她掖了掖被角,剛想起身,發現衣袖被緊緊拉住,他轉身,望著床上的她深深聚攏的眉心,整張臉痛苦地扭曲,已有淚滴從眼角滲了出來。
好吧,席式醉酒三部曲。他輕歎了一聲,認命地停住了腳步,半側著輕摟住她。他什麼都沒有說,手一下一下拍著她的背安撫著。懷裏的她似乎得到了某種安慰,不一會兒,從嚶嚶啜泣變成號啕大哭,熱熱的液體滲得他心口狠狠一窒。
直到她慢慢平靜了下來,傳來平穩的呼吸聲,秦雨默才鬆開了手,幫她理開了貼在臉上的長發,攏成一束散到腦後,露出了她白皙的脖頸。
他有些泄氣地歎道:“笨石頭,你就那麼篤定每次狼狽的時候碰到的都會是我?”
那麼多年,兩個人朝夕相處,他已經分不清兩個人之間究竟是怎麼樣的感情了,隻是想無限地疼她寵她,不讓她受一丁點的傷害。
這也是他對另一個人的承諾,盡管那一年他才十歲。
“雨默啊,我們家岩岩以後就交給你了,伯父隻相信你……”
現在想來,他苦笑不已,不知道為什麼當年席父寧可相信一個十歲的孩子。隻是因為他和席岩從小一起長大嗎?更奇怪的是,當時自己似懂非懂,卻是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