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李清忙得腳不沾地,點穴、挖坑,入土,租身道袍跳神超度,當最後忙完時,他已經累趴在床上動彈不得,這張所謂的床就是瞎眼老頭挺屍的木板,李清已經不在乎了,連給死人擦身子時都趴在他身上睡著,一塊區區木板,還有什麼可怕。
“李公子,吃點東西吧!”
一身素白的簾兒端過一碗稀飯,輕輕吹了吹,放在李清的床頭,她已經知道,李清竟把所有的錢都給了自己,“大恩不言謝!這份恩請,將來一定要還!”她早打定主意。
既忙完喪事,也該考慮以後的事了,李清漫不經心喝著稀飯,心裏卻在想簾兒的安排,最好能找到他的親生父母,也算卸下個大包袱。
“簾兒,你可有親生父母的線索?”李清又細細吸了口稀飯,不露聲色問道。
說起親生父母,簾兒沒有絲毫激動,她從頸下拉出塊玉佩道:“他們留給我的,就隻有這個了。”
玉呈半圓,無疑是塊極品好玉,玉色碧綠純淨,細膩滑潤,托在手心還感到絲絲涼意,但它也顯然隻是半塊,若把另半塊合起來,應該是個完整的雞卵形。李清又翻轉過來,發現上麵刻有細細的紋路,透過陽光細看,竟是一個‘崔’字。
“你姓崔嗎?”
“或許吧!”簾兒接過玉佩,又將它小心地掛回原處。
“那你叫崔簾?”
“我不叫什麼崔簾,我爺爺叫我簾兒,那我一輩子就叫簾兒,什麼吹啊吸的,和我一點關係沒有!”
簾兒突然發怒,臉脹得通紅,眼睛死死地盯著窗外,胸膛劇烈地起伏。
“對不起!”李清突然明白過來,急歉聲道:“我不該提此事!”
她歎了氣,慢慢地平靜下來,低聲道:“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我不該向公子發怒”
“那,你、你以後有什麼打算?”遲疑一下,李清還是問出了這個最棘手的問題。
簾兒詫異地望著他,心中猛然明白過來,原來他是竟怕自己連累他,她心中悲苦,慢慢走到窗前,凝視著遠方緩緩道:“我也不知,但天下之大,總有我容身之處吧!”
李清知道她誤會自己了,趕緊走到她身後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如果你不怕跟著我吃苦的話,那以後咱們就一起過。”
“搞錯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突然發現自己的語病,老臉掛不住,想再解釋,舌頭卻腫大十倍,但簾兒卻驀地轉過身來,眨著大眼睛驚喜笑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哦!我以後就賴上你了,你有一塊餅就得分我一半。”刹時間她又由一個悲苦的女子變成一個活潑的少女。
“或許她還不懂男女之事吧!”李清安慰自己,他卻忘了,古代女子十幾歲便可嫁人。
......
“客倌,你想賣這匹馬?”
馬販沒有看馬,卻盯著李清上下打量,毫不掩飾眼中的嘲諷,李清臉微微一紅,這是一匹劣馬,可它好歹是匹馬啊!
“怎麼,難道我賣不得嗎?”李清提高了嗓門,惡狠狠瞪了馬販一眼.
“哪裏?客倌當然可以賣!”馬販見來人比自己要高一個頭,又瞥一眼那鬥大的拳頭,心中一陣發怵,急陪笑道:“我不是不買,隻是這馬實在有些、有些—”
“有些什麼!你講清楚,這匹壯馬又有哪點不好?”
“壯馬?”馬販差點撲哧笑出聲來,可又強行克製住笑意道:“客倌,你可能不太識馬,你看看他的牙口,少說也有二十五、六歲了,這就相當於一個七十歲的老翁,還有,它的一條腿也不好,客倌難道沒看出來嗎?”
李清低頭細看,可不是,一條前蹄果然是跛的,耳中又聽馬販道:“馬齡老點也就罷了,可這腿有病,幹活幹不了,拉車也做不了,要它有何用?”
“那你給個價吧!賣給你,你給多少錢?”
那馬販偷偷打量一下李清道:“按理,這馬白給我,我也是包袱,不過客倌實在想賣的話,那就五百錢,不行客倌就牽走。”
“五百文,賣馬肉呢!”李清心中暗氣,可是他確實急用錢,不得已,剛要答應,簾兒卻一把將馬牽過,恨恨道:“這馬我們不賣了!”
二人又走回大街,自從聽了馬販對它的評價,李清越看這匹馬就越窩火,他不會騎馬,更不會種地,要它有何用?他見簾兒臉色陰鬱,想到這匹可是她的,李清隻得把這火掖回肚裏。
走下別離橋,他見前方一大堆人正圍著個跑江湖賣藝的,眼珠一轉,想起一個猶太人賣掉一匹死馬的辦法,他急在簾兒耳邊低語幾句,簾兒一臉驚愕,“公子,這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