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出來,果然是一本奏折,他隻向邊上略略瞧了瞧,隻見上麵寫著‘前監軍邊令誠向吾皇叩首’。
“邊令誠?”李豫的腦海裏立刻出現一個黃黃瘦瘦的宦官形象,他聽父親說過,此人知兵知將,也頗為能幹,記得他被任命為朔方軍的監軍,難道.....
李豫心中起了個念頭,他立刻翻開奏折,從上到下細細讀了一遍,漸漸地眼睛裏冒出異彩來,他再也克製不住心中激動,大步走到窗前,向遙遠地北方投去了期盼的目光。
“好啊!朔方軍竟然有二十萬了,而且忠於自己!”此時,李豫隻覺自己胸中的鬱悶之氣,竟被一掃而空,他立刻回身令道:“速召門下侍郎張倚來見朕!”
“是!”
靠牆而站的馬英俊應了一聲,快步走了出去,他低垂的眼中卻閃過一道陰毒之意,卻是為了那本邊令誠的奏折,‘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尤其是資格比自己老的宦官,邊令誠的奏折他不敢扔掉,但也不想給李豫看,他便特地用一本書壓著,不料還是被李豫發現了,此刻,他見李豫心情激動,心中更是發恨,一邊走,腦海裏一邊迅速地思量著對策。
忽然,門口傳來急速的腳步聲,一名侍衛在門外高聲稟報道:“陛下,潼關緊急軍情!”
“潼關!”李豫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二次大敗,‘潼關’竟成了大唐統治者不敢麵對惡夢,這時馬英俊快步走入,將快信遞給了李豫。
李豫一把接過,兩下便抖開的信,一篇行雲似水的蠅頭小楷立刻出現在他眼前,這是李清的親筆信,信中隻有一件事:安祿山被其子所軾,叛軍內部大亂,正是進攻洛陽的良機,他將在攻下洛陽後返回長安。
‘安祿山死了!’李豫拿信的手微微有些顫抖起來,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去見太上皇,將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告訴他,可是他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不告訴李隆基。
李豫從即位到現在,他一次也沒有去見過李隆基,在他心目裏李隆基臨走前將他留在長安,就已經表示恩斷義絕,他的潛意識竟希望李清在馬嵬坡將李隆基殺了最好,不料李清卻將他帶了回來,一個有著四十年餘威的天子,一個被迫退位的老皇帝,就儼如在自己的皇位上放了一根針,不知何時就會被猛戳一下。
“陛下!張侍郎來了。”
馬英俊的低聲稟報打斷了李豫的思路,他走回座位,點了點頭道:“宣他進來吧!”
片刻,張倚匆匆走入,他立刻跪了下來,梆梆地磕了兩個頭道:“臣張倚參見皇帝陛下。”
“愛卿又多禮了,快快請起,賜坐!”李豫的笑容異常溫和,雖然他在登基之初便下旨內閣成員可見他不跪,以示他的平易親善,但張倚卻每見必跪,著實讓他心中歡喜,當然,他看重張倚的一個更重要原因卻是他敢於頂撞李清,是一個諍臣,而且他說的話也讓他聽著舒服:‘君為臣綱乃是天道,李清逆天而行,必遭天下人唾棄,皇上應當早謀.....’諸如此類,這可比師傅時時刻刻讓他忍耐要好得多,最起碼張倚能提出很多有用的建議,比如多接見朝臣、多關心朝臣的家中之事、親自下田收稻等等,逐步讓朝臣愛戴,逐步建立起威信,這些都被李豫一一采納,效果還不錯。
漸漸地,張倚便成了他的心腹,和師傅不同的另一種心腹,是他更加信賴的一種心腹。
“你來看看!這是邊令誠寫來的折子。”說著,李豫便將那本紅皮奏折,隨即,目光緊緊地盯著張倚,等待著他的見解。
“謝陛下恩典!”
張倚很小心地接過折子,他先看了看封麵,沒有被編過號,也就意味著這是一本遞給皇上私人的密折,沒有經過中書省,心中有了數,他便仔細地讀了起來。
讀著讀著,他的臉上泛起了喜悅,眼睛裏閃爍著激動的淚花,“皇上!”他的聲音哽咽了,張倚仰起頭,努力使眼淚不掉下來,最後他長歎一聲道:“蒼天有眼啊!庇佑吾皇,庇佑我大唐社稷。”
李豫默默地注視著他,體會著他的激動、感受著他對自己的忠誠,良久,他才問道:“愛卿以為朕現在該如何是好?”
張倚收了眼淚,他想了想道:“臣以為當務之急是將邊令誠召回來,他是宦官,可隨意出入禁中,陛下可重用他,命他聯係郭子儀和李光弼,陛下要牢牢將這兩支軍隊抓在手上,隻要手中有兵,就可以和李清抗衡,臣相信,有陛下的寬厚仁德,天下歸心的時間已經不會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