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兒,既然這樣,為何不留在宮裏,和朕好好在一起。朕已近半百,隻剩些餘年,但這一生,朕還在許多事沒有做,朕不能留下這樣一個不穩的江山給曆兒,再給朕十年,隻要十年就好,你想去哪裏,朕都陪你去。”我難得這般好好同他說話,他微微欣喜,急促道。
我無力的掙開他,厭倦萬分,“皇上,怎麼到了今時今日,還要這麼想。這一輩子,我們恨的,糾纏得還不夠嗎?我真的累了,這一世若我真有使命,那麼,到你登基那一天,我也早就完成了。拖到現在,不過是你的強求。而接下來的餘年或是下一世,我們早就不認識誰是誰了,你有你的命,我也有我的人生。”
他緊緊抱住我,竟是笑道,“蘭兒,這一世你我同命,下一世,下下世,你都走不掉。朕認定,你便是為朕而來,若不是你,若不是我們的曆兒,我怎麼能實現我這輩子最大的宏願。”
我快要透不過氣,“皇上,皇父寵愛曆兒,那隻是意外,你不要混為一談。”
“總之,你好好呆著,什麼也不要想,否則,朕就不能擔保,十四弟他們的安全。”
我氣得說不出話來,惱道,“你若不放過他們,我現在就死給你看!”
他掐掐我臉頰,歎息一聲,自信笑道,“蘭兒,你從來沒有和我談條件的籌碼,好好養傷。”
我咬唇泄著不甘,這個男人,太霸道,太自私,若是在現代,一定會死無葬身之地!
“你等等!現在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他回頭冷笑,“讓我放過那個潑婦,不可能!”
“她要向你發泄不滿,沒有其它途徑,但這是我心甘情願受的,是我欠的債,你別插手!”希敏並不一定是真的恨我,但她卻是一定知道,她要做什麼,才能令到雍正痛心疾首。
“你想讓朕的顏麵被她踩到不能翻身?”他不為所動,滿臉定是殺氣。
我吼道,“夠了,夠了,你對他們的所做所為,足以彌補你顏麵的損失了!”
我們僵在當場,互不相讓。弘曆摟著右臂正待進門看我,看到這場麵,也有些不知所措,忙用眼神問我。我示意他跪下替我求情,我知道他一定會,他送給八哥的禮物,是一柄千年靈芝,上好的安胎藥。
“皇阿瑪,原本您想慶賀這一場,便是想緩和一下如今緊張的局勢;何況曆兒和十四嬸隻是皮肉之傷,休息幾日即可,出了這麼大的事。朝裏上下都在看您如何處置,如若您寬宏大諒,無人再敢說你的不是,對十四嬸也有益處。否則,真要像八嬸所說,皇阿瑪是為狐魅所惑,讓人更加追究不已。”
我忙道,“是啊,我已經夠惹人注目了,你若是不追究,她說的話,自是無人再信;也隻當是我們妯娌言語不和,小打小鬧,無人再敢延伸到朝堂之事。”
他冷冷掃了我和弘曆一眼,拂袖怒氣衝衝離去。弘曆趕緊關上門,投給我一勝利的眼神,我笑著朝他招手,喚他過來。
他小心的拉起我的手,“還痛嗎?”
我搖頭,“真的不痛,若真是打痛了,我不會為她求情。”
他眼圈紅了,用手背抹抹,生氣道,“你別騙我了,剛才我在門外都聽到了,這次都怪曆兒不好,晚去一步,否則……”
我心中無盡感概,這個孩子,與我到底還是有著血緣的羈絆,他對我,確實是情深意重。
“我好怕你離開我,十四嬸。”他疲倦的倒在我懷裏,聲音裏已有困意。
我摸摸他的頭,沒有拒絕。他跟著我一整天,精神緊張,我要是真出了什麼事,雍正一定不會輕饒他的。
他唇邊微微帶笑,眼閉得更緊了,身子放鬆攤在我懷裏,我擔心他著涼了,抽了被子,一同蓋住我們。
“十四嬸,還記得我們在牡丹園賞花時,你抱我在桃樹下睡覺嗎。到處都是花,好漂亮,又好香,額娘是弄花食,當時曆兒就覺得,十四嬸的懷抱怎麼這麼暖和,像在花海裏一樣,你當時抱著我就像現在這樣,睡著了。阿瑪在一旁微笑的看著我們,當時曆兒想,倘若你是我額娘就好了,我們三個人,多麼像溫暖的一家人。”
“後來曆兒時常喜歡去牡丹園,還喜歡在那個位置睡覺。那天,阿瑪告訴我這個消息,我嚇呆了,心裏不知道是什麼感受,好像一下子,自己就長大了,我不知不覺,又去了那裏。”
我也迷迷胡胡回道,“是啊,那天我還斥責了你,怎麼像你阿瑪一樣,心腸又冷又硬。”
“我讓你抱我,你卻將我甩到一邊,自己走了。”
“因為我害怕你走你阿瑪一樣的路,太辛苦,太吃力。”
“不討好。”他翻了個身,咕濃幾聲。抱住我,嘟著唇,小眉緊緊的皺起來。
我不由自主的笑了,無聲的。手挽上他的後背,輕輕撫摸,嘴裏輕輕哼了一首搖藍曲,小時候我經常抱春兒遙兒時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