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把事情經過詳細說了一遍,講到中途一度有些激動,後來說到自己拆穿她真實出身,以至於她被人圍攻時,又有些得意。
“你說她是不是活該?”
“是。”
陸向北又夾了一塊土豆給她,說:“她的工作懸了。”
“是這樣,我看好多人都在打這個主意。”阮青樂於看張嫂倒黴,又不喜歡這種人人舉報的風氣,心裏還蠻糾結的。
“不過我的工作估計也沒戲了。”
她在說張嫂地主出身的時候就清楚,她想引那些對售貨員職位有想法的人去攻擊張嫂,就同樣逃不脫被其他人攻擊身份的下場。
“嗯。”
陸向北窺探著妻子的表情,見她似乎並沒有多不開心,便也不費心去想安慰的話,實話實說:“家裏還有錢。”
阮青:“……”
她一把摟住陸向北的脖子,臉蛋蹭臉蛋:“這麼一看我好像被你包養的呀。”
“胡說什麼?”陸向北輕斥,語氣有些無奈,摸了摸她披散在耳邊的頭發:“還吃飯嗎?”
“吃。”
張嫂的事情很快發酵,這個時代雖然通訊不便,但隻要有心,想查的總能查到。
她的出生很快得了驗證,有人在供銷社門口貼大字報,要求開除張嫂。
張嫂很快被勒令停職回家,她心氣不平,整天在院子裏叫罵。
人在倒黴的時候罵人出氣很正常,但有些人幹了壞事,到底有些心虛,聽見張嫂罵人,心底自動帶入了進去。於是乎又是一陣舉報,說張嫂思想有問題,需要重新接受教育。
這下可把張嫂嚇得夠嗆,再不敢高聲叫罵。
她的男人倒是靠得住,自己主動給領導寫了保證,說會監督妻子改正思想。
他當兵多年,人脈也有一些,再加上張嫂確實沒犯多大事,上麵的人鬆鬆手,這事就這麼過去了。
隻是往後這位馬副參謀長想再往上升,也是不可能的了。
張嫂這次吃了大虧,心裏把阮青恨得要死。
畢竟如果不是阮青捅出來,這事也沒外人知道。
她自己好不了,也不想讓阮青好,於是照抄了一份舉報自己的大字報,把名字改了改,想去貼。
從舉報張嫂開始,短短時間,家屬院就興起了一股張貼匿名大字報的風氣。
波及範圍越來越大,再放任下去就要失控。
為了遏製住這股風氣,部隊下達了規定,要求所有的大字報一律實名,還派人守在幾個容易貼大字報的地方,確認來人的身份。
這樣一處理,互相舉報的歪風終於被壓製住。
張嫂因為醒悟的晚,等想起來要舉報阮青的時候,新的規定已經下來了。
她走到人最多的供銷社,見到守在外麵的士兵,猶豫許久,到底沒敢上去。
雖然張嫂的大字報沒能貼,但在之後公布的教師名單上,依舊沒有阮青的名字。
經過張嫂那一波,上麵充分領教了用一個出身不好的工人會造成多大的後續影響。
為了不讓張嫂的事情發生第二次,他們索性在源頭就堵住,審查的時候更加嚴格,確定每一個教師都是工人農民階級,最好是那種祖上八代貧農的,找也找不出問題的。
事情到如今,都在按照阮青的推算在發展,可她心裏的不安卻越來越嚴重,甚至已經影響到了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