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真的好冷……”蘇亦白將頭埋進衣袖中,低聲喃喃著。
這幾天的舟車勞頓再加上水土不服,讓蘇亦白的身體越來越難受。蘇亦白覺得自己或許就會這樣死在這房中中,甚至都不會有人注意到。
畢竟,在乎他的人都已經死了啊。
突然,蘇亦白聽到一陣熟悉的腳步聲。他勉強支起自己有些虛弱的身子,不想讓姬子越看到自己如此狼狽的模樣。
“亦白!”姬子越不顧外人驚訝的目光直接衝進房中,在看到蘇亦白還好好的時候,緊緊提起的一口氣終於是鬆了些。
他的緊張落入了他眼中,蘇亦白不禁好笑地說道:“勞你費心,還死不了,畢竟相識一場。我怎麼會不顧及那點情麵,留給你最後那點利用價值呢?”
姬子越薄唇抿了又抿,有些話到了嘴邊卻怎麼也沒有辦法說出。
他將手拿去探了探額頭,“怎麼這麼燙?”
“那就燙唄,一時半會死不了。”蘇亦白扯了扯唇角,渾身無力,一陣冷一陣熱,額上早就布滿了一頭冷汗。
姬子越皺緊眉頭,對於他一直掛在嘴邊的死字格外的敏感。
他取下自己的戰袍將他裹住,不由他拒絕一把將他打橫抱了起來。
“你做什麼……放開我。”蘇亦白掙紮了兩下,卻發現他的臂膀格外的牢固,仿佛一座囚牢一般,將他緊緊鎖在裏麵。
“宣太醫!”
不到一會,太醫來了開了藥,下人端著一碗還散發著熱氣的藥汁急匆匆地走進來。
“乖,把藥喝掉。”
蘇亦白還有些發愣,看著他的臉,聞著這有些苦澀的藥味,一時間有種說不出的滋味。蘇亦白扯了扯嘴角輕笑一聲道:“我對你還有多少利用價值,給點痛快的。”
“一點。”
姬子越看著他,怎麼會不懂他尋死的心,他是在折磨他。他也仍由他折磨著,可隻要能夠護的住他,其他人對他而言又如何。
“把藥喝了。”
“一個亡國奴對你到底有多大用?”忽然蘇亦白笑了,他紅著眼看向他問道,“姬子越,你領兵攻我南疆,現在所做的所有一切,你以為我還能對你心存感激嗎?你的心是鐵做的麼?看到那麼多人死去,當真不會有一絲愧疚嗎?”
蘇亦白抓住他的衣領痛苦道,“你說啊,你的心,是不是鐵做的!”
“隻有你。”姬子越聲音有些哽咽,“我不想。”
姬子越低頭抿了口藥汁,直接往愣住的蘇亦白嘴中送去。
蘇亦白被姬子越的舉動給弄得不知所措,他瞳孔微微放大,苦澀的究竟是這藥還是淚?
“真乖。”一碗藥汁見底,姬子越這才安心了一些,。
剛剛蘇亦白的臉色真是蒼白的不像話,讓姬子越自己的心髒仿佛都跳漏了一拍。
他什麼都不怕,卻唯獨害怕眼前這男人突然死去。
所以哪怕成為罪人他也會親自率兵攻城,為的就是保他周全。
哪怕被他永遠仇恨也好,隻要能夠護住他,一切都值了。
蘇亦白盯著他微微疲憊的麵容,手不僅撫摸著他臉頰上的傷害,一瞬間的心疼劃過之後,腦海裏浮現的卻是一個又一個死去的大臣。
“這是你攻城的時候受的傷吧,痛嗎?”
蘇亦白淒涼的笑著,“你怎麼會痛,你怎麼可能會痛!”
那被瓷片劃破的傷口又在滲血了。
“我知道,你現在對我恨之入骨。亦白,隻有你不能,誰都可以,唯獨你不能死。”姬子越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心上說道:“再給我點時間……”
蘇亦白微微抬頭把眼淚逼回去,“你以為我還會再傻到信你麼?”
姬子越緊緊抿唇,門口那尖銳的聲音已經響了起來:“太子殿下,聖上傳你進宮……”
“好好休息,等我回來。”
“何必。”蘇亦白扯了扯唇角目光淡漠,心如死灰。
何必再這麼假仁假義,他聽說了,從關押他的姬子越的手下那都聽說了。
西周王根本沒有傳過生擒的命令,是他下的。
這又算得了什麼?
對他們過往曾好過的同情,還是想要給他力爭他身為男人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