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大老遠的也過來了。”

朱芊芊一聽,不用韓澈解釋,她也就聽明白了,她是聰明伶俐的人,也就跟著韓澈叫了人。

韓澈說:“哥,你先進去,等我這邊完了就去找你。”

韓瑾瑜沒有說話,倒是宋疏影將手中的工作證的邀請函拿出來,說:“這樣的邀請函能進麼?我們之前沒有收到你的邀請函,是韓瑾瑜找了人才拿到的。”

朱芊芊心裏疑惑了一下,既然是哥哥,為什麼不在邀請函的名單內呢,還需要自己去找邀請函。

在另外一側的朱芊芊的父母看見這邊的人,兩個人對視一眼,一邊招呼賓客,一邊特別關注了一下這邊。

韓澈心裏慌了一下,說:“沒關係,當時是發邀請函的人漏發了,你們直接進去就可以了。”

宋疏影挽著韓瑾瑜的胳膊走進去,剛走了兩步,看見在手肘側有一個垃圾箱,便將邀請函拿出來,當著眾多人的麵,直接扔了進去。

朱芊芊皺眉,“她是誰啊?怎麼能這個樣子啊?是你嫂子麼?”

她以為,既然是和韓澈的哥哥一起來的,那便是嫂子了,不過也不排除是找來的女伴。

但是,韓澈勾了勾唇,冷笑道:“是我嫂子家的侄女。”

朱芊芊的眼睛刹那間就瞪大了,但是現在在公共場合,她便將自己口中的驚詫給吞了下去,肯定是她想歪了。

這場訂婚宴,確實是奢侈,排場宏大,請的是上層名流,商界大佬和政界新貴,地上都是鋪就的華美的地毯,頭頂上水晶吊燈異常奢華。

宋疏影從吧台上端了兩杯酒,一杯遞給韓瑾瑜,一杯給自己,然後握著韓瑾瑜的手腕不讓他移動,順手將自己的酒杯傾過去與韓瑾瑜手中酒杯輕碰,然後仰起頭來,將酒杯裏酒一飲而盡,目光在頃刻間已經綴上了一絲迷醉。

“韓瑾瑜,你也喝。”

宋疏影抬了抬韓瑾瑜的手腕,讓高腳酒杯的杯口湊近韓瑾瑜的唇邊。

韓瑾瑜目光幽沉,看了宋疏影一眼,然後舉杯,仰頭將酒杯中透明的酒液喝完。

宋疏影笑了,靠在身後的吧台上,雙肘按著後麵的桌案麵,然後用一隻手順手拿過一瓶酒來,“你拿穩了,我們再來幹一個。”

她纖細的手指扶著韓瑾瑜的手腕,將酒瓶內的酒,用十分優雅的姿勢倒滿酒杯,然後挑了一下眼角,笑道:“你喝啊。”

韓瑾瑜盯著宋疏影的臉看。

宋疏影現在肯定不知道,穿著這樣的衣服,畫著妝容,斜挑了眼角,一笑,有多勾人。

這一次,韓瑾瑜動了動手腕,高腳酒杯的杯沿輕輕碰在宋疏影的杯口,“我先幹。”

宋疏影倒是微愣了一下,隨即將韓瑾瑜即將湊到唇邊的酒杯忽然用手拿過來,仰著頭自己喝了下去,可能是喝的急了,宋疏影唇邊流下透明的液體,抬手用手背擦去。

而這一幕,恰好就被韓澈看到了。

看到了宋疏影就著韓瑾瑜的酒杯喝酒的那一瞬間,他竟然會覺得,兩人之間毫無違和感,但是,也正是因為這樣,他的心髒好像是被紮了一下,硬生生的疼了一下。

“阿澈?”朱芊芊注意到韓澈的恍然,便用手輕輕地推了一下他的腰,“前麵要倒香檳塔了。”

韓澈這才回過神來,點了點頭:“好。”

宋疏影看著在大廳中間擺著的那個十幾層高的香檳塔,站直了身體,眼睛裏有一抹幽暗的光閃過:“韓瑾瑜,你說,如果我等朱芊芊把香檳塔倒滿,我就去砸了香檳塔,會有什麼效果?”

韓瑾瑜十分認真地看著宋疏影:“你會麼?”

宋疏影給了韓瑾瑜一個睨著的眼神,端著一杯酒,向人群正中走過去。

訂婚宴的主持人正在說著主持詞,韓澈扶著朱芊芊,走上高台,手中的香檳酒瓶傾斜,液體緩緩地流下,漸漸充斥著透明光彩閃亮的香檳塔。

韓澈從身後的司儀手裏接過一個寶藍色的絨布戒盒,看著麵前的朱芊芊,忽然單膝跪下,說了一句在求婚的時候,很多人都會說出的話。

“芊芊,我會對你好,不離不棄,嫁給我好麼?”

宋疏影已經走到了香檳塔旁邊,搖晃著手中的酒杯,透過裏麵的液體,看前麵的人,觥籌交錯,光怪陸離,杯中窺人,都是魔鬼。

她想起來,這一句話,是曾經她對韓澈說過的。

她那個時候說:“我不要太多的誓言,太多的甜言蜜語,你隻要對我好,我就會千百倍的對你好。”

對你好

現在聽在耳邊,卻是這樣的刺耳,好像是用針在紮著脆弱的耳膜一樣。

韓瑾瑜跟在宋疏影身後半步,看著宋疏影仰頭將一杯香檳喝完,留下裏麵殘留的一滴酒液,將酒杯轉過來,裏麵的液體傾倒出來,滴落在地麵上,一滴,兩滴,水漬肆意蔓延在地板上。

宋疏影沒有看韓澈,隻是透過麵前波光粼粼的香檳塔,反射的波光,正好將她的視線折射在已經捂著嘴要哭出來的朱芊芊臉上。

真的是稚嫩啊,明明,她也是和朱芊芊一樣的年齡,但是怎麼感覺自己就是老了呢,摸摸自己的臉,還能看麼。

朱芊芊伸出左手,搭在韓澈的手上,不斷的點頭,“我願意。”

就在在場的人爆發出一陣歡呼聲的同意時刻,宋疏影沿著香檳塔走了半圈,然後輕輕晃動手裏的酒杯,敲擊上最香檳塔下麵的一個壘上去的酒杯。

她曾經看到過一本書,裏麵就有這樣的香檳塔的堆積圖,她知道,隻要是動一個酒杯,整個就會完全崩塌。

她笑著看向前麵的一對璧人,韓澈打開戒盒,將裏麵閃著光芒的鑽戒拿出來,套在朱芊芊的左手無名指上,然後,兩人相擁在一起。

手起,宋疏影用自己手中的酒杯,將香檳塔中十分脆弱的一個酒杯嘭的砸上去,清脆的聲響,完全被湮沒在歡呼聲和音樂聲中。

但是

隨即劇烈的劈裏啪啦的轟響,將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了回來。

站在宋疏影身後的韓瑾瑜,在香檳塔崩塌的那一刻,攔住她的腰,將她向後帶到安全的區域內。

那邊距離香檳塔很近的人,都沒有來得及躲開,掉落在地上的酒杯,迸濺起來的酒液和玻璃碎片,四處飛濺,頓時,尖叫聲連成一片。

不過,既然是在這樣的大場合,危機公關都是非常強的,畢竟是在場有媒體記者。

所以,幾乎在三分鍾內,已經控製了局麵,宴會中的表演提前,將賓客轉移到大廳內的另外一個場地中。

有些賓客還沒有搞清楚情況,但是,這邊韓澈卻是十分的清楚明白,此刻,他看向宋疏影的眼神冷冷的。

朱芊芊受到的驚嚇不小,她不能允許自己完美的訂婚宴出現這種瑕疵,雙眼通紅,似乎已經是想要哭出來了,身後朱芊芊的表姐走過來,帶著朱芊芊到更衣室內去換衣服。

朱芊芊的眼角的餘光落在這邊依舊筆挺地站著的宋疏影的身上,拉著韓澈的衣角不肯鬆開,韓澈轉過身來,撫著她的後背,“一會兒還有一個儀式,你要漂漂亮亮的,去換一下衣服,補補妝。”

朱芊芊踮起腳尖,在韓澈的下唇上吻了一下,“好,一會兒你來找我。”

等到朱芊芊先離開了,這片區域,除了清掃玻璃碎片的清潔工,就隻剩下了當事人。

韓澈看著站在前麵的宋疏影和韓瑾瑜,一時間根本就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他不知道,宋疏影是究竟為何要砸掉香檳塔,是宋疏影對他還有餘情,也許是的。

可是,宋疏影卻對韓澈的目光熟視無睹,臉上帶著十分坦然的微笑,然後轉過身來,對上身後韓瑾瑜,說:“我們走吧?”

韓瑾瑜點頭,手臂扶著宋疏影的腰。

兩人剛剛轉身,向前走了兩步,前麵卻有兩個身穿黑衣的保鏢攔住了兩人。

朱芊芊的父親說:“當這是什麼場合?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麼?”

朱父在事先也打聽過,知道在韓家,韓瑾瑜和韓澈兩兄弟之間的過節,兩人向來是不對盤,現在韓澈訂婚,明明沒有邀請韓瑾瑜,但是韓瑾瑜卻來了,這擺明了一看就是來鬧的,從剛才進門,就讓人一直盯緊了這麼兩個人,但是卻沒有想到,就在求婚的時候,每一個人的神經都有些放鬆地看著場內的朱芊芊和韓澈,這邊會發生了這樣香檳塔倒塌的事件。

現在韓澈興許是礙於媒體麵前,並且兩人都是韓家人,不好開口,那麼,就必須由他來挽回女兒的麵子,朱家的麵子了。

宋疏影歪著頭看著麵前的兩個保鏢,笑意盈盈地轉過身來,“朱伯父,沒有人規定要限製來去的人身自由吧?”

朱父身上有一股威嚴之氣,畢竟是以前從政,他說:“沒有人限製你的人身自由,但是,剛才的香檳塔倒塌的事情,總是要調查清楚,剛才也隻有你站在香檳塔的周邊。”

“哎呀,您現在說這些話可是要講求證據,我當時可是差一點就被倒下來的酒杯砸傷了,我還沒有向宴會的主辦方說要損失費,你現在倒是要來調查我了?”宋疏影頓了頓,目光掃向後麵的韓澈,“那你怎麼不去調查一下你未來的女婿呢,看看他是不是真正的家世清白,能配得上你的女兒。”

後麵的韓澈的心立即就沉入了穀底,咯噔一下。

他向前一步,走過來,對朱父說:“叔叔,你不要生氣,這事情我來處理就好。”

朱父叫來一邊跟在他身後的人:“去調出來監控。”

調監控,在監控麵前,看看宋疏影還有什麼話說。

可是,看著宋疏影並沒有一絲一毫的慌張,還在轉頭和韓瑾瑜談笑,就和談論今天的天氣一樣平常。

韓瑾瑜看著此刻宋疏影臉上故作輕鬆的表情,壓在宋疏影耳畔,笑道:“萬一監控裏真的有怎麼辦?”

“那就承認咯,”宋疏影聳了聳肩,“反正隨便抽手碰了一下香檳杯,又構不成犯罪,他們還能把我抓起來不成?”

韓瑾瑜忍不住捏了一下宋疏影的腰後,“有我在,誰敢抓你?”

宋疏影心裏動了動,卻沒有再接話了。

等到朱父派過去找監控錄像的人過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兩句,朱父臉上的神色驟然改變。

距離朱父最近的韓澈聽見了。

這人說的是:“監控攝像頭剛才出了故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