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學這個概念的提出,是晚清民國的事,跟國術(武術)、國醫(中醫)、國劇(京劇或者平劇)屬於同一係列的東西。但是國術、國醫和國劇所指還算清晰,唯獨國學,從那時起到今天,一筆糊塗賬。
說起來,一係列‘‘國”字號的概念提出,是被“西”字號的玩意給逼的。西學東漸,中學衰落,有人感慨國將不國,於是提出“國學”這個詞。最初,所謂的國學僅僅惻重於經學,既講義理,也論考據。後來,才逐漸擴展到史學和子學。但是今天人們嘴裏的國學,已經變成一個無所不包的大筐,凡是中國的玩意,都可以裝進去,天文地理不說,小說戲劇也在裏麵,把原來的國劇,也吞進去了。用人民大學國學院的話來說,他們講的是四部之學,經史子集,無所不包。包含京劇劇本也就罷了,連京劇唱念做打也一並包進去,那人家國劇千什麼去呢?
當年提倡國學,要是為了拯救傳統文化,還是可以理解。如果是為了重振傳統,用經學救國,就比較可笑了。
今天如果人們學點傳統的東西,讀讀《論語》、《孟子》,念念唐詩宋詞,尤其是跟自家孩子一起讀,是件好事,總比閑來無事打麻將賭博強上百倍。老祖宗留下來的文字,可以陶冶14情,也可以益人心智。可是,如果像某些提倡國學者所說的那樣,在21世紀的今天,重建儒學的獨尊地位,把儒學尊為國教,靠儒學或者國學重振國威,治國平天下,那可就離譜了。國學如果能救中國,近代中國就沒有可能總是挨人欺負,我們也就沒有必要一代接一代地引進西方的器物、學術和思想,改造中國的學術和教育,艱難地在現代化之途上跋涉。
我相信,我們的官員未必都像某些儒學迷和國學迷那樣,視國學為救世的法寶。但是,他們中的很多人,的確對國學有功利的期待。至少在某些官員眼裏,國學的某些成分,可以幫他們做好官,可以從中學會很多治人治國之術,也可以讓下屬學會怎樣安分守己,做好自己的本分。
以四書五經為核心的國學,一般性地讀讀,倒也無妨。如果真的迷進去了,忘記了我們身處的時代,在上者忘乎所以以為自己是君,在下者畢恭畢敬權當自己是臣,就難免走火入魔了。
帝製時代,科舉考試無論考什麼內容,儒學都是必不可少的。明清考八股,代聖賢立言,都是就四書五經說事,還必須以朱熹的注釋作為範本,出了範圍,不惟考不上,還要治罪。這可以算是國學進入古代官員考核的典範,今天成都溫江的做法,跟古人比,不過是小巫而已。
要不要學得更徹底一點,幹脆重新考八股,像某些熱衷此道的教授鼓吹的那樣,真正讓國學威風一回?重回大唐有點遠,幹脆回到大清吧。
送禮買太平
廣州經濟技術開發區管委會原副主任盧錦洪因受賄受審,宣稱有些時候,他拿了人家的錢沒辦事,不算受賄。(據2009年7月31日《羊城晚報》)
這年頭,總是有官員能說出驚世駭俗的話來,用現在的時髦用語,叫做“雷人”。
從晚清到民國,黑道膨脹得很快,有些黑道團夥已經不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而是本身就變成了平民百姓的災。老百姓得定期給他們錢財,這些錢財不是支付讓他們為自己辦事的代價,而是贖買不受傷害的贖金。如果不給,那麼輕則大大地破財,重則丟了性命。黑道的做法畢竟屬於違法行為,至少,從理論上,被傷害的人還可以訴諸法律,找警察。
但如果握有公權力的官員也這樣做,那麼其轄境內的百姓或者其下屬,就比較麻煩了。到了這種時候,就會出現很多人給官員送錢,但其實不求官員辦事的現象。更加嚴重的是,如果這種現象形成風尚,那麼,即使官員並不胡作非為,不辦事也送禮的事也會存在。
一些地方官場的規矩,逢年過節或者上司有了什麼事情,其管轄下
的單位或者下屬,都要送禮。一個國有企事業單位,即使普通員工,也要給頭兒這樣送。現在的禮,早已升格為現金,或者儲蓄卡、購物卡之類。一個比較大一點的官員,即使不主動貪汙,僅僅簡單的禮尚往來,每年的收入也相當可觀。
為什麼要這樣送?除了某些別有用心的特意想要巴結之外,更多的人,理由隻有一個,就是大家都送,如果我一個不送,心裏害怕。送禮,隻是為了買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