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妙的是,這樣的借,一旦被人發現,就像阿榮旗這位檢察長一樣,馬上就可以滋溜一下開溜,把車還了,把自己擇得幹幹淨淨。任你怎麼查,反正不能說我貪汙腐敗。官員也是人,怎麼說也不能不讓我借東西吧。
當然這樣的借,背後肯定有名堂。總之,企業不傻,沒有讓官員白占便宜的道理。如果企業如此樂於助人,怎麼不把這車借給福利機構,
借給普通老百姓?之所以采取這樣的方式,無非是一些聰明的官員可以借此逃避法律的追究。
不信去查一查跟企業發生關係的部門,不用細查,就會發現,這樣借來的車,實在是太多了。不僅車可以這樣長期地借,而且人也可以借,東西、房屋設備都可以借。杈力機關種種開支,在自己這裏報銷不了,就到企業去報,等於變相把錢都借了。不僅一些民企跟權力機關有這樣的出借關係,很多機關跟國企也有這樣的關係。有一階段官員用車,豪華程度有級別的限製,但是官員又特別喜歡豪車,於是,就紛紛從企業借,借了就不還。不僅官員私人這樣借,機關作為集體也這樣借。
這些年,“借”像傳染病一樣在官場流行。也許,在開始的時候,出借豪車的企業,還是一種隱性的賄賂,但是走到今天,已經成了不言而喩的慣例。凡是在某地的企業,都得這樣孝敬某地的權力機關,不這樣做,反而會被視為怪誕。
當年“狗肉將軍”張宗昌統治山東的時候,手下的軍官看上了商家的東西,或者馬車什麼的,也說是借,看上人家的錢,也說是借。在這種環境下,好東西被人看上了,不借也得借。隻是,借了就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借的背後,是吳思所說的權力機關的“合法傷害杈”。漫說給你小鞋,就是緊緊鞋帶,也夠你喝一壺的。
問責與起複
官員犯錯誤,丟了烏紗帽,再次被起用,這是個古已有之的現象。
清朝的時候,管這叫起複或者開複。在那個時候,哪怕位至一品,一輩子不出錯的官兒非常稀罕,在仕途上混,總是免不了在罷免、起複之間折騰,隻要錯誤犯得不至於一下子丟了吃飯的家夥,即使被發配充軍,也有翻身的時候。那個時候,我們經常會見到某位官員的處分上寫明:永不敘用。但是,過了若幹年,人家還是被敘用了。官家的話,即使皇帝說的,隻要用在官員身上,大抵當不得真。
那個時候,開複兩字的前麵,要加一個“謀”字,凡是官員被免職,稍微歇歇,就得謀開複,怎麼個謀法?無非找關係,遞包袱,包袱裏的“貨色”充足,開複的希望就大些。
幵複必須得有個時間段,不能太快。在清朝的時候,是等皇帝情緒涼下來,或者幹脆把這事給忘了,能在皇帝身邊說上話的人,有機會的時候遞個話上去,皇帝一含糊,另一頂官帽子就落到免職者的頭上了;如果皇帝氣還沒消,無論誰,這話也遞不上去,遞上去,事辦不成不說,給自己找不自在。有時候,是等輿論涼下來。犯事的官員所犯的事,往往是會激起民憤的,輿論不涼下來,一開複,說不定禦史要說話,所以開複的事,急不得0
到了民國時候,官員的開複,因為有了媒體,最需要畏懼的是輿論,官員免職,人稱避風頭,風頭過了,換個地方照舊做官,風頭不過,天下大亂0所以,那時候被免職的大官,一般都出國轉一圈,幾個月甚至幾年在國內銷聲匿跡,輿論自然會把他忘了,然後再回來戴官帽子。
1949年以來,對於官員的問責,時緊時鬆。眼下似乎屬於鬆的時代。官員犯事,隻要不被關進監獄,再次做官的可能性非常大,在甲地犯事,轉個身,到乙地接著做官。某些惹出大婁子、鬧出世界名氣的官員,風頭還沒過,或者沒有完全過去,就複出了。理由有一個是“人才難得”。
當然,即使不是人才,我們也沒有理由把犯過事的官員一棒子打死,讓他們永不敘用。但是,當今之世,犯錯誤,尤其犯得挺大挺有知名度的官員,開複的過程最好讓公眾看得清楚一點,為什麼開複,改正了沒有,得拿出點證據來。
總而言之,這個過程不能像個灰箱。
即使躲風頭,丨以乎也應該躲得時間長一點,像過去那樣,少則兩三年,多則三五年。不能這邊人們記憶猶新,那邊就粉墨登場,也太不給公眾麵子了吧?
國學與幹部考核
成都溫江區提倡官員學國學,把國學學習情況納入幹部考核。到目前為止,國學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事實上人言人殊,莫衷一是,誰也說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