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教育部不會聽我的,因為管人,才有樂趣。一位很著名的老教授跟我抱怨,在開座談會的時候,一個重孫子輩的教育部處長,就可以開口教訓他,而自己的學校領導也不為他說話。是的,學校現在都怕教育部。

為什麼呢?首先要歸功教育部主導的評估體係。教育部在趕超世界一.流大學的口號下,在自家的園子裏搭了一個小小的金字塔,這個金字塔,由各種世界上除了中國之外的任何國家都不明白的各種評價指豐示搭建起來,暗示我們的大學,隻要你們一級一級爬上去,到了頂端,就是世界一流了。所以,大家隻好爬,誰要是不爬,在官方的評價體係中,你就會直線下滑0不聽話的中國科技大學就是樣子,這所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排名中國前幾位的大學,現在都快沒什麼人知道了。

比指標金字塔更有威脅的是各種資金的發放,自打“211”和“985”工程啟動,各種名目以項目下達的資金層出不窮,“處男”“處女”們手裏掌握了大筆的錢,管你是哪個大學,有什麼名頭,更不管你是什麼教授,有多大學問,隻要不聽話,錢就沒了。高校裏的官和教授,也是人,有誰踉錢有仇呢?更何況,作為那些所謂的名牌大學,萬一拿不到某項資金,給別的二流學校拿走了,麵子上也過不去。因此,教育部領導交辦的事,無論合理不合理,合法不合法,都得辦,在教育部範圍之內,一個處長,就是領導。

富二代的接班問題

富二代的接班問題,是個古老的難題。自古以來,中國富商的事業,總是傳不下來,二世、三世即斬。因此,中國罕有像歐洲甚至日本那樣七八百年的企業。資本主義,總也長不起來,老是萌芽。近代以後,海外的華人企業,也麵臨同樣的難題,在上個世紀70年代,海外中國學者就已經探討過。從晚清到民國成長起來受過良好西式教育的一代企業家,他們中有些人已經開始探索一條不同於傳統的企業傳承之路,但是隨著他們1956年因政治原因退出曆史舞台,這一代人基本上被格式化了。因此,改革開放後先富起來的一代,依然要再一次麵對傳承的難題,而且沒有任何前人的經驗可以汲取。

同時,由於先富的一代人出身參差不齊,很多人出身草根,沒有受過多少教育,而且忙於打拚,無暇顧及子女的教育,因此富二代的教育狀況,有相當比例的人情況堪憂。惹人痛恨的飆車一族,也許還不算最糟的,吸毒嗑藥者,也不在少數。很多富一代,對於子女沒有什麼要求,隻希望下一代不再像他們那樣吃苦奮鬥,能享福就享福,自以為已經掙夠了可以讓後代享福一輩子的錢。至於事業的傳遞,並不在他們的考慮之中。

所以,富二代之中有相當比例的人,似乎注定要成為敗家子,重演多少輩子父輩創業、子代敗家、崽賣爺田的悲劇。對於這樣的富二代,即使有關部門或者某些社會團體急來抱佛腳似的強化培訓,估計效果也不大。當然,富二代中也有比較出息的,受過良好的教育,出國讀名牌大學。而且有些人也有誌接班,把父輩事業發揚光大。但是,他們又碰到另外的難題。有些人雖然受的教育不錯,但誌向卻不在企業經營,也許熱愛藝術或者別的什麼。有些有誌於家族事業的,由於受過新式企業管理,對於父輩老一套的經營方式不以為然,但回國後卻水土不服,完全不能適應中國的社會和政治法律環境,不知道如何施展拳腳。同時,目前中國的生育製度,獨生子女的條件,給富一代的傳承問題,提出了更加嚴峻的課題,使得他們在選擇接班人的時候,麵臨更大的難局。

比起富二代來,貧二代的問題也許更加令人困擾。無可諱言,比起先富起來的第一代人來,現在白手起家的奇跡,越來越少見了。從一個小販變成巨富的故事,現在f以乎真的成了神話。現階段的中國社會,階層固化的現象已經出現。現在被視為弱勢群體的那一部分人,他們的第二代,即使少部分上了大學,改變身份地位的可能性,也比從前小得多。在改革之初的那幾代人中,上大學是個命運的分水嶺,但是現在這種分水嶺已經不明顯了。也就是說,現在貧困的群體,他們的第二代,最大的可能依然是貧困的弱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