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要事要辦,耽誤不得,師姐他們見我們不去,必會來尋我等,隻需沿路留下標記便可。”刀雪客堅毅的目光始終注視前方,懷中楚輕安蜷曲著身子,還在回頭看那愈來愈遠,愈來愈小的小廟,輕歎一口氣,又問道:“雪哥哥可是要尋小璃去。”
刀雪客微微一愣,緘口不言。楚輕安柔聲說道:“事到如今,你我二人早已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又何苦壓在心中,不肯明說。縱然,縱然雪哥哥對小璃有別樣的感情,我,我,我也能接受......”
見楚輕安越說聲音越小,似乎在自己懷中哽咽,心內愈發酸楚。他深知楚輕安與饒夢璃皆不是善妒之人,兩人的關係極為微妙,但饒夢璃早已把話說清,雖心係刀雪客卻絕不會插手二人的感情,反倒在二人彼此不信任之時,饒夢璃也站在他們這邊,從某種程度來說,也算得上是恩人了。
如果說刀雪客之前還不確定自己對饒夢璃的到底是男女之情或是兄妹之意,事到如今,他終於明白了。楚輕安是他一生不可缺失的一部分,饒夢璃是他在走投無路,無親無朋的情況下相伴十年,情深義重相親相愛的妹妹,除此之外,絕無他念。兩者都十分重要,難以分出高下,也沒必要分出高下。他也絕不會讓兩人受到傷害。
“謝謝你,輕安......”刀雪客徐徐說道,“此生唯卿相伴,便已無憾。至於小璃,她是在客雪山莊滅門之後,師姐獨闖江湖,在我無依無靠的情況下陪伴了我十年的妹妹,就像親人一樣,我對她絕無半點男女之情,隻要她平安無事,能找個好人家嫁了,而不是飄零江湖,我便寬心了。如今她將有大難,我不得不管。”
楚輕安得到了刀雪客的諾言,自然無比歡喜,若是以她先前的脾氣,絕不會容下小璃。可經曆了這許多事來,她也明白刀雪客的心中隻有她一人而已,小璃也曾有恩於他們,如今饒夢璃遭逢大難,焉有不救之理。
便不再多問,隨著刀雪客沿著小路往西奔去。
且說任山淮與祝清秋先行到了五裏坡小廟,見此廟早已廢棄多時,殘破不堪,歇了馬匹四處查看搜尋一番,卻不見先行一步的刀雪客與楚輕安。心中正疑惑間,又見柳緣君匆匆趕來,勒馬說道:“追兵沒有跟來!”眼神掃過二人,眉頭微蹙,“阿雪和輕安呢,去哪了?”
“不知所蹤。”任山淮長歎一口氣回答道。
柳緣君又急又氣,萬般無奈,心煩意亂難以定心思考,倒是任山淮忽然說道:“先前小璃姑娘與白衣曾飛鴿傳書告知我等要來安淮府,如今我們自是不能回去。莫非,莫非雪兄弟與楚姑娘乃是半路去攔住他二人?”
“此言甚是有理!”柳緣君心中又燃起希望,
可祝清秋卻問道:“往安淮府去的道路大小官道和小路足有十三條,雪弟弟又怎知白衣他們走哪條路?如何能遇見?”
“以白衣的性格,帶著小璃,絕不會走引人注目的大道官道,除去那些,還剩下三條小路。事到如今,也隻好我們三人分開,各自走一段,看看是否有跡可循。半個時辰後,再在此處相會,商議路線!”柳緣君建議道,“事不宜遲,速速行事!”任祝二人點頭應下,三人便各自往小路走。
後柳緣君果然發現刀雪客用紅葉刀在沿路枯樹上留下十字刀痕,撥馬回轉,尋回了任山淮二人,三人再度結伴,循著那沿路的標記尋找刀雪客與楚輕安。
事不湊巧,且說那封展與淩一閣駕著馬車,好不容易趕到了安淮府,卻見城中戒嚴,進城須嚴密盤查,城門處亦張貼畫像通緝令,兩人混在人群之中,才發現那通緝畫像畫的正是刀雪客,楚輕安,祝清秋,任山淮與柳緣君,怎奈官府不知其姓名,又隻打了幾個照麵,畫的極為醜陋,不易認出。
可即便如此,淩一閣還是看出這通緝告示要抓之人正是刀雪客等,看那畫像也有些忍俊不禁,急忙錯開眼神,向身旁的圍觀百姓問道:“小哥可知安淮府為何要捉拿這五人?”那小哥倒也爽快,便說道:“哦,是這樣,這五個人啊早上在城中殺了兩個江湖人,大鬧了東城客棧,又打傷了官差,搶了馬匹逃竄而去。府尹老爺大怒,這才下令追捕。”
淩一閣將事情原委轉告那馬車中的封展,二人才知刀雪客他們早已不在安淮府中,思量再三,還是決意先回廬安,等候段青孟三人傳回的消息。
再說這忙碌之人,血裏有風,漂泊趕路,難有定數。又是半天光景,匆忙趕路。見天色漸晚,那走官道去尋洛白衣與饒夢璃的段青孟和文南枝便在廬安府西北邊五百餘裏的靈泉府中尋客棧住下。
月色凝重,沉在那茫茫的夜幕之中,天際零散飄來幾片烏雲,遮住了大半的銀盤,壓在人心頭之上,寒風席卷過飛簷磚瓦。城中但聞犬吠之聲,似有鼾聲在耳,看似一片祥和,卻是暗藏殺機。正所謂“月黑風高殺人夜”,想必便是如此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