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神秘的房間,神秘的住戶。少女秦寧因為參與了這個秘密而倍感刺激,她無法拒絕對這種神秘的幻想。她認為這裏麵一定隱藏著一個不為人知的故事。她對這個故事充滿向往。幾乎每次進入房間打掃她都能夠發現裏麵又添置了新的東西。這使她原本以為枯燥的工作充滿了無限的樂趣。每次她都像一個尋寶人那樣尋尋覓覓,當最終找到之後她會激動得大喊大叫,好像她真的找到寶貝一樣。
有天晚上因為她留戀那個房間太久,她再次遇到了那個男人。那個男人一進入房間就關了燈。他的解釋是不想使她看到他的麵貌,因為他長的很嚇人。那是一個溫柔的男人,起碼最那個夜晚他的語氣很溫柔,給人親切之感。那個男人似乎有很多話要說,並不介意她這個年齡的傾聽者。
他告訴她說,這個房間是給他弟弟準備的。他的弟弟現在在一個遙遠的地方,但他很快就會來到這個城市,並入住這個房間。這裏每一樣東西都是他親手挑選的,每一樣東西都是他弟弟喜歡的。他的弟弟喜歡黑色,所以房間裏的衣服全是黑色的。
秦寧注意到他說起他弟弟時語氣中充滿了憐愛、得意和自豪。
他很肯定地對她說,我弟弟總有一天會來到雪城,並且住進這個房間。他甚至開玩笑說,如果你見到我弟弟,你一定會愛上他的。他直言不諱自己的弟弟是個多情種子,並好心地提醒她到時候最好離他弟弟遠一點。
那是她與他交談時間最長的一次,約半個小時。整個過程都是他在敘述,她的傾聽。整個過程都是他在敘述他的弟弟。他的語氣很溫柔,充滿了深深的溺愛和幸福。他的聲音像鴿子的羽毛一樣飛揚在整個房間。
有很長一段時間秦寧對那個素未謀麵的男人嫉妒得發狂,連拖地時都是咬牙切齒的。有時她甚至惡毒地想,那個男人最好永遠不要出現。
第三次見到那個男人的晚上,他用一種壓抑不住的興奮語調對她說,我的弟弟叫林書。他明天晚上就要到來。
為此她欣喜欲狂。為此她整夜失眠。第二天她甚至不去上學,她避開父母的視線溜進那個房間,一遍又一遍地拖地,整理衣物書籍,擺放桌椅。她心情極度亢奮,卻又忐忑不安。她激動地在房間裏穿來穿去,等待著林書的到來。然而林書沒有如期到來。
她失望之後並不灰心。這世上意外太多,誰都可能出現意外。或許火車晚點,或許鐵路出現故障,或許他因為一件小事而延遲出行日期。她決定繼續等待。她抓住所有的空餘時間進入那個房間。然而她開始漸漸焦躁起來。有時門鈴響起,她激動得要暈過去了。她顫顫抖抖地打開門,在發現是父親那張討厭的臉叫她回屋吃飯或者睡覺之後,她幾乎要瘋掉。這樣的等待持續一周,然而林書始終沒來。那個男人也再未出現。
她絕望地想也許林書不來了。她又告訴自己他一定有什麼事情耽擱了。他的哥哥對他那麼好,他沒有理由不來的,除非他天良喪盡。她努力做到心態平和,使她的生活步入正規。然而,連續三周她都沒有發現房間裏添置任何新的東西。她感覺情況不妙。這樣過了三個月之後仍然沒有發現任何新的東西出現在房間。
她發現自己無精打采的,好像生病了。而有的時候她的性格卻暴躁異常。她對什麼都喪失了興趣,包括她自己的學業。她的父母以為她病了,請來了醫生,然而醫生查找不出任何病狀,隻好以勞累過度開點安神藥敷衍了事。
從十五歲到二十歲,她的整個屬於少女的夢想時光好象就隻幹了一件事,那就是打掃房間,並且在房間裏尋找東西。累的時候躺在床上休息一下,看書,聽CD,或者看電影。房間裏有一架鋼琴,所以她就參加了鋼琴培訓班。她甚至強烈建議父母讓她學習繪畫。有許多書她看不懂,有許多音樂和電影她欣賞不動。換了十五歲以前她可能會放棄,然而現在她強迫自己去看去聽。她發誓一定要把所有的東西全都搞懂。她甚至喜歡上了黑色。她總是選擇穿那些黑色的衣服。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這樣做,好象是和誰比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