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獵人與獵物(3 / 3)

看到這一幕少女嚇得麵無血色,摟著弟弟妹妹找了一張靠牆的椅子坐下,她小心地給露西披上毯子,然後和貝爾特同蓋一張,緊緊地摟著弟弟,要說是安撫弟弟,更多是源自自己的恐懼,是的,她害怕極了。

人口販子站在那一圈人中間,好奇地打探著一切,他不敢直接問,因為每個人的表情都看上去好嚴肅,嚴肅到光是如此就讓他知道任何問題都是不合適的。

兩位老人被雜役攙扶著下來,也給他們找了處坐下。

“人都到齊了嗎?”站長詢問。

“都到了。”

老莫丘點點頭,轉頭向廚房那邊望去,卓庫洛走了出來,衣服上沾了不少血跡。“你的大個子朋友怎麼樣?”站長關切地問到。

貓族青年搖搖頭,“朱利安用光了他所有的治療神術,血總算是止住了,生命應該無虞,就看什麼時候能醒來了,現在朱利安和萊卡尼在裏麵照顧他呢。”

“這麼嚴重,我進去看看他。”

正欲前行的老站長被卓庫洛一手攔住,“朱利安還在縫合一些小傷口,閑人還是不要打攪的好,這些活交給專業人士吧,裏麵地方本就不大,而且有萊卡尼幫襯著。”

“也是,還是先著眼當下吧。你是最先到現場的,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吧。”

卓庫洛拿起吧台上一條抹布,仔細抹幹淨手上的血液,隨手將抹布扔到廢物桶中,“那時我和萊卡尼正在二樓過道,在安靜時一種細微的不協調的聲音引起了我們的注意。當意識到聲音來自房子後方時,我兩立即跑到我們的房間打開窗戶向下看,就看到了那恐怖的一幕。馬沙和那位士兵都倒在地上。”

老站長顯然有點不適應這麼緊張的氛圍,不知何時已經點上了煙鬥,“你們就馬上下去了對吧?還發現了什麼?”

“士兵被打暈了,而我的朋友就慘了,胸口被劃開了一大道口子,還有數不清的小傷口,那哀求聲就是他發出的。”唐西貓做出糾結的表情,“他當時一定無助極了。”

“哦!太可怕了!”莫丘又抽了一口。

“但是可怕的事還不止於此。”年輕人壓低聲線,讓所有人都在這大半夜打了個冷顫,“馬沙當時硬撐著用手指向路邊,我順勢望去,那裏正是埋葬霍蘭鐸的地方,你們猜我到那裏看到了什麼?一個黑影正蹲在那邊,整個墓地都被刨開了!”

所有的人都被嚇到了,張大嘴盯著那個表情略微誇張的敘述者。

卓庫洛假意清了清嗓子,他也覺得自己做過了,不經意地轉換自己的語氣,“看到我跑過去,那黑影一下就逃開了。所以現在我們暫時把屍體移了出來,就放在那兒了。”

大家的視線都隨著卓庫洛的視線一起轉動,看到了放在餐廳一角的木棺,之前幾乎沒人注意到它,現在這份陰森感牢牢地注入了每個人心裏。

“為了保證死者的尊嚴不再受到侵犯,等到天一亮,我們就請朱利安主持把屍體火化了。同時,老站長,我有個建議。”唐西貓麵對老莫丘,“出於大家的安全考慮,今晚我們最好就在餐廳裏一起過夜,通過今晚的事情證明,分散是不利的。”

站長聽到這話怔了一下,然後點點頭,“好的,不過我們還是把那口棺材移到過道去,這樣我們又可以看住它,同時又不打攪到其他人。”

“確實,你考慮的比我要周到。”年輕人表示讚成。

艾瑞莎看著棺材被抬到了過道上,心頭的寒意卻未減少一絲一毫。雜役為大家取來了毯子,她那猥瑣的監護人搶在前頭拿到了自己的毯子就找了幾張椅子一拚躺到上麵。少女默默地等大家都取好了,才領到剩下的三條,雖然弟弟妹妹下來時都是裹著毯子的,她還是小心地在椅子上墊上毯子,再將領取的掩飾地蓋住他們弱小的身軀。在給弟弟妹妹的額頭上各親一下後,她自己猜靠到椅子上,毯子蓋到領口處。艾瑞莎不是第一次和那麼多人誰在一間屋子內,村子被毀後,她在收容所的那段日子都是這麼過來的,周圍窸窸窣窣的談話聲,靴子踩在地板上的悶沉聲響,已打攪不到這三位孩子。羊族姑娘沒有馬上閉眼,因為她看到穿著紅色製服已經棕色製服的人仍在安排值崗,他們輕手輕腳地走動著,小聲交流著什麼,這些細微的聲音到是給了她一絲安全感。

艾瑞莎並沒有那麼困,睜大眼睛想看清那些人的麵孔,她搜尋著下午交談過的年輕人,一不小心兩人的眼神對上了。這一視線的對撞讓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對方笑了笑,抬起手做出輕拍的動作,讓她不要擔心,艾瑞莎也笑了,順從地閉上眼睛,這動作其實是假裝的,她還是偷偷眯開一條縫,觀察著那位唐西貓族的青年。

時間已是淩晨,餐廳大堂內隻留下了必要的蠟燭點燃著,值崗的人員也都找了張椅子坐在周圍,此時大廳內隻有此起彼伏的打鼾聲。艾瑞莎還沒有入眠,也許是今天受到的驚嚇太多,有些失眠,她幹脆轉頭看向窗外,打算若真的睡不著,可以在這個稍作停留的休息站,看看清晨的景色,從時間推測,也許要不了多久了。

安靜的空氣中能隱約聽到一種嗡嗡聲,初聽像是蟲鳴,可是在這時節似乎不太現實,此種聲響如同幻覺一般彌漫在空氣中,時有時無,令人困惑。艾瑞莎開始以為是屋內的鼾聲引起的耳鳴,後來發覺又不像,她轉動耳朵尋找來源,鬼魅的聲音更清晰了,進而轉為耳語聲,她聽得更為仔細,但總是難以捕捉確切,耳語聲也仿佛感受到少女的好奇,竟有了時近時遠的感受。艾瑞莎的注意力不自覺地完全被謎一般的音律控製住,身心都沉浸於此,她的耳朵漸漸垂下,眼皮也慢慢合上,倦意如同黑暗包裹著她的全身,將她的意誌拖入深不見底的夢境之中。

一位黑影在大廳中站了起來,現在已經沒人能察覺到這一點,因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他走到過道邊的棺材旁,掀開棺蓋,任其滑倒在地板上,絲毫不避諱因此造成的巨大聲響。一道寒光出現在黑影手中,淩厲地劃開屍體的腹部,然後是死者的胃袋,枯槁的雙手從血汙中取出一樣物品,那是一張皮紙,胃液無力將其消化,他小心地將紙揉平,擦幹淨上麵的汙漬,仔細地看了一遍,身體顫抖起來,那是得意的獰笑。

卓庫洛要去硫磺石窟,盯著他,我們在綠山城彙合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簡單了許多!簡單了許多啊!”黑影陰陽怪氣地重複著這句。

“哦?原來怎麼樣啊?告訴我們一起高興高興唄。”

那人被這句話忽然嚇到,急忙轉身,連退幾步,險些被棺材絆倒,“誰?是誰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