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岩石表麵布滿了因為風華造成的斑駁小孔,在其構建的大廳之中,四周的石柱上都點上了由魔法供能的青色火焰,鬼魅搖曳,維持著光與影的微妙平衡,不同於普通的火焰,它的光芒絲毫沒有給人帶來溫暖的感覺,正相反,仿佛象征其主人的意誌,將這裏烘托的肅殺可怖,好似要吞噬每個外來者的內心。這裏的戰鬥還在繼續,探險隊的闖入打破了死靈的沉睡,形成了奇怪的場麵,邪惡的不死生物在保衛自己的財產,而帝國的軍人卻成了入侵者。
刹鬼正想砍殺兩名行動不便的大塊頭,卻被被突如其來的陣痛驚到,原來另外兩人又投入戰鬥,刀鋒為了破開骸骨裝甲正連續擊打著。
執著的兩人雙眼透露出同一種堅定,不會讓敵人再前進一步,聖武士把聖潔的信念注入長劍,使其閃耀出明亮的白光,卓庫洛用劍藝驅使手中的泉刀,黑色的影刃魅幻無聲,一黑一白兩把武器組成異彩的劍陣,阻擋在敵人麵前。兩人都擁有強大的意誌,身上的傷痕不再是阻礙,當有了堅強的內心作為後盾,反而激發了兩人的腎上腺素,將優勢進一步擴大。
這讓刹鬼很是驚慌,一時間亂了自己的陣腳,它開始不確定自己的戰術是否能奏效,沒有恐懼感的死靈竟然有了迷惑,無法專注於戰鬥,在心理上就被對方壓倒。它終於失誤了,在幾次格擋後露出了一個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破綻,已被進攻者看在眼裏,聖武士用盾牌和長劍同時擋住了它的斧與盾,在怪物麵前矮小的身軀竟然如巨人般佇立。這其實是一個危險的動作,眼前那具由魔法能量具現化的龐大軀體隻要稍一用力就能壓垮對手,可這一幕並沒有發生,或者說來不及發生。正當它驚愕於敵人勇氣的那一瞬,一道黑影竄入,隻是那樣一閃而過,影觸切開了骸骨裝甲的肋骨,還劃傷了其中刹鬼的胸口。受傷者本人都沒意識到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沒有痛覺的提醒,等回過神來才發現胸口已多了一條大口子。
死靈並不懼怕死亡,卻還是擋住傷口後退了,它眯起眼睛盯著那個傷到自己的闖入者,驚奇地發現對方除了自己的靈魂,在頭部還有另一具強大的魂魄。雖然一時還不清楚這是什麼原因,可足以證明對手的能力是有道理的。
卓庫洛看見敵人似乎畏縮了,立即招呼特裏斯趕快撤離,趕上即將到達出口的夥伴。
刹鬼眼見一夥人即將逃脫,知道時間刻不容緩,雙手下壓,開始念咒,掌心湧出一道能量,隨著它的動作,包裹著的骸骨裝甲也扔掉武器,做出同樣姿勢,向腳下灌注能量,地麵開始顫動,隨著能量的注入,震顫變為湧動,以施法者位中心向四周擴散。大廳的地板碎裂了,由內而外擴散,底下發出哀嚎般的巨響,地麵終於經不住如此波浪般的翻騰,逐漸崩塌,開始下陷,露出了深不見底的深淵,吞噬著墜下的一切!
“不妙!”費舍回頭看了一眼,塌陷正在朝他們擴散,“是地爆震,快跑!這裏很快就要完蛋了!卓庫洛,快跟上!”
崩壞的地麵就在卓庫洛和特裏斯身後,即便兩人已經拚命奔跑,也趕不上法術擴散的速度。
“這樣不行!”特裏斯忽然停下腳步,回過身。
發現對方這一舉動的米托卡蘭驚恐地喊道:“你做什麼?快走啊!”
聖武士舉起手中閃耀著的寶劍,緊盯著施展法術的敵人,右手用盡全力擲出長劍,白色光芒包裹的軍劍在空中旋轉著飛出,曳光劃破神殿中的昏暗,穿過因為法術激蕩而震起層層塵土,遠遠看去就好似一枚閃耀的回旋鏢。也不知是特裏斯驚人的臂力還是聖主的賜福,那柄長劍竟能幾乎保持直線前進,即沒有撞上落下的岩石,也未被因碎裂而翹起的地板阻礙,徑直擊中了它的目的地,那道被影觸劃出的,留在刹鬼胸前的傷口。
聖潔的能量借此直接灼傷了死靈汙穢的內心,一陣耀眼的閃光過後,它身外的骸骨裝甲化為煙塵消散,刹鬼首領震顫著低嚎,拔出長劍,嘴中不停地咒罵,可是都被大廳崩塌的聲音所掩蓋。
敵人的法術已被打斷,陷落卻仍在繼續,好在速度大大降低,卓庫洛立刻拉上特裏斯,與一行人順利地脫離了這可怕的亡靈法師聖地。出去的路基本通暢,沒有迷宮與陷阱,跑出幾間類似圖書館的房間,盡頭有一扇鐵門,好在機關就在邊上,打開便進入了底下溶洞,沿著地下河一直向前,在一處難望其底的深坑處河流化作一道瀑布墜入無邊的黑暗。跑到此處仍能感到從底下傳來的震動,但基本不礙事了,貼著坑壁一條盤旋小道,蜿蜒向上,就看見頭頂正是布滿繁星的夜空。十一人走到外麵,這裏是硫磺山穀背麵的山坡,離開他們進入地下的位置大概隔開了一個山頭的位置。
“我們在那鬼地方走了那麼遠?”費舍不可思議地驚呼。
“是的,不管如何,我們都出來了。”卡卡得意地說道。
“嗬嗬,”年輕法師推了推眼鏡,“不看看我們是誰啊。”
萊卡尼白了他們一眼,“喂喂,我們都受傷了,快先回塔裏治療一下吧,少說大話了。”
特裏斯清點了一遍人員,除了賽洛維小隊的三人,其他人都受了一定程度的傷,尤其是萊卡尼和菲歐娜。“沒錯,朱利安,你先簡單治療一下傷員,然後我們回法師塔那裏休息下吧。”
牧師點點頭,走到菲歐娜身邊,施展神術,期望這位可憐的少女能好受些。
一個支後,一行人已經在硫磺山穀側麵的樹林,打算穿回法師塔,除了中了超音嚎叫的菲歐娜和手臂骨折的萊卡尼,其他人都傷都得到了有效的治療,至於瑪沙,走路還有點不協調,不過麻痹效果的褪去隻是時間問題,據費舍所說,大概一天後,不適感就會完全消失。這條路相對來說有點遠,但是相對重走來時路至少是安全了許多,現在的狀況,再從大堆的食人蠶中間穿行實在是太不明智了。
此時剛過午夜,黃金之月正懸在頭頂,離日出還有兩個支的時間,今夜的天氣其實算是不錯,要不是因為隔壁山穀溢出的臭味,在林中漫步也算是愜意的時光。卓庫洛走在隊伍的最前頭,那時他最熟悉的位置,而且有了頭巾的幫助,不要說在月光明亮的夜晚,即便是最漆黑的地底,他也能看清地形。米托卡蘭的腳步很快,他寧可探清一切,再停下來等待後麵的隊友,不是因為焦急,而是害怕再遇到什麼猛獸。
繞過一道裂穀,已經可以看見法師塔頂的燈光,這黑夜中實在的光明照進了每一個人心裏。正在這時,卓庫洛敏感的感官捕捉到前方有異樣,他舉起張開的手掌,後麵的人立即停下腳步。米托卡蘭集中精神,對方正在散開成環形,並不斷逼近,他拔出了武器,對方已經到了肉眼能辨認體型的距離,約莫八人走出了陰影的保護,看穿著十分隨意,可也都佩戴了武器。
卓庫洛並不認識對方,但見他們似乎並沒有攻擊的打算,他也放低兵刃,先等來者自報家門。
其中一位看似領頭的年輕人走上前來,正想要說什麼,被身後一位包裹著鬥篷的瘦小身影拉住,後者走到卓庫洛麵前,褪下兜帽,直直盯住卓庫洛的眼睛。
米托卡蘭臉上的表情忽如夏季的海風那樣迅速變化,由狐疑變為迷惑,迷惑迅速轉為驚異,驚異化為不知所措。他感到自己的每一個毛孔都在豎起,心智也跟著身體顫抖,腦中幾乎一片空白,甚至都沒聽到身後的萊卡尼在吹口哨。其實在想象中,唐西貓的青年幻想過很多次這樣的場景,不過此刻,竟然一句話都沒憋出口。
“卓庫洛,你為什麼回來?”麵前的女性先開口了。
唐西貓還在端詳對方的容貌,半年沒見了,她還是那樣美麗,唯一不同的是,黑發已經過肩,相較於以前的可愛伶俐,現在更多一份嫵媚,還有一些不一樣,青年方才察覺,白皙的臉龐並非熟人相見的期盼喜悅,而是一種可怕的克製,仿佛稍一放鬆便會劍拔弩張的緊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