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不屑地打量了一番,“火燒雲的製服很漂亮啊,穿著它們的感覺怎麼樣?”
卓庫洛意識到事情不對,急忙想解釋,卻發現什麼都不能說,“葵……”
“不想說話,那好,你就回答我一個問題,菲尼摩摩是不是你殺的?”吐出這話,少女的臉已經憋得通紅。
這個問題如同雷擊般轟在他心頭,一下子如被定身般佇在原地,他的雙唇在顫抖,唐西貓青年回過頭,同伴們都在看著自己,青年回過頭,思考著該如何解釋。他忽然發現,自己害怕的並不是這個問題本身,而是這段回憶,那種讓他靈魂被掏空的痛苦,腦中又陷入空白。
“是的,可是,”米托卡蘭人都站不直了,心痛地難以支撐,隻得用手捂住胸口,說不下去。
對麵的人類已經是咬牙切齒,“你竟然還偷了她的戒指!”
話音剛落,葵的細劍已經出鞘,潮鳴電掣之速襲來。這突如其來的攻擊讓萊卡尼他們都驚住了,因為看上去卓庫洛根本沒有絲毫防備。劍刃還是被漆黑的刀身擋住了,在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唐西貓青年舉起了武器。
“不要過來,這是我的事情。”這話是卓庫洛對身後的夥伴所說,他悲傷地望著葵,“能不能我和你單獨談談。”
葵看到這把刀後怒氣更盛,“就是這把不詳的武器殺死了嬸嬸吧,很好,殺了你後我就要折斷它!你們也不要動手,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
少女開始施法,卓庫洛驚恐地看著,明明近在眼前,卻不知如何阻止,若是換做一頭精怪,這樣的距離他可以輕易地切下對手的腦袋,但現在,他即沒有逃開,也沒有打斷。
青藍色的火花形成能量在葵的手掌流竄,是雷擊掌,攥著電花的左手忽然刺入對手胸膛,唐西貓本能地抽出短劍格擋,可在劍鋒即將觸及少女手腕的一瞬停了下來。痛楚一下在青年的肋骨間爆發,劇痛和麻痹的感覺讓他牙齒直顫,這法術雖然不會造成嚴重的傷害,卻讓受害者好像被車撞一般疼痛。
卓庫洛踉蹌著回退拉開距離,不單是害怕那法術,而且對麵的細劍又在攻來。“她是真的想要殺死我。”他確認了這個事實。
米托卡蘭知道,自己是絕無可能認真還擊的,必須想辦法使她冷靜下來,好好解釋一番。
葵連續地進行刺擊,她此刻已經完全忘記了來到此地是希望得到真相的目的,當時遇到的那位可愛的男孩加入火燒雲的事實讓她怒火中燒,每一招也偏向於打擊要害,泄出的怒氣變為了真正的決鬥。對方一味地閃躲,看起來遊刃有餘,這也讓她十分光火,曾經如此堅定的信念在技藝的差距麵前變得不值一提,倘若眼前的真是一位罪無可恕的凶手,她也無可奈何。少女加快步伐,借助拉近的距離縮小對方的躲閃範圍,劍法開始雜亂,但旁人都看得出來,這困獸一般的攻擊才最是危險。
雷光掌再次打出,卓庫洛用刀背抵住對手的手腕,電流還是竄了上來,鑽進了手套的縫隙中,狠狠地蟄咬著他的手臂。藍色的光芒瞬間籠罩了唐西貓的全身,他疼地幾乎跌倒,隻得借勢向後滾去,退避輪番攻來的劍刃。
兩派素不相識的人相視而立,看著中間廝殺的兩人,對峙的緊張之中透出一股莫名。他們都明白此刻不應該去插手,也都盤算著要是一方落敗就要先下手為強。
萊卡尼對朱利安使了個眼色,他的左手還不能動,右手已經攥著兩把飛刀,一旦情況有變,自己有信心在動手前就放倒一個。底下廟宇的戰鬥已經讓整個隊伍疲憊不堪,大家都希望趕緊獲得休息,不想在此刻受到幹擾,即便是最沉穩的特裏斯也有些急躁,更關鍵的是,對方那種充滿雇傭兵味道的裝扮,都像極了求雨鈴的人。
米托卡蘭已經退到裂穀邊,黑夜望下去下麵一片漆黑,都不知深淺,況且崖邊青草茂盛,稍有不慎,就可能跌落崖底。卓庫洛沿著崖邊躲閃,對方步步緊逼,不讓他有脫身的機會,可生長在裂口邊一顆大樹給了青年以靈感,上麵爬滿著的藤蔓或許可以幫助到他。
唐西貓假借躲閃繞到樹後,少女沒有思索就追了過去,再次交鋒,前者手中舞動的已經不是兵刃,而是一根粗壯的藤蔓。葵以為對方想利用藤蔓的距離優勢逼退自己,用劍擋在身前,一躍而上,靈巧地閃過攔腰而來的藤鞭,細劍淩厲地橫掃而出,她看準卓庫洛已經沒有後退的空間,這一擊勢在必得。
卓庫洛卻沒有躲閃,迎麵而上,雙膝跪地,一個下腰避開劍鋒。借力一抽揮出的藤蔓,打在少女的腰上折了回來。唐西貓敏捷地扭腰閃到葵身後,接住已經在對方身上纏了一圈的藤蔓,再站起身,已經結結實實地對方困住。
“現在,我們能好好談一下嗎?”不知為何,看到葵這窘樣,自己的語氣不經意有了一份得意。
落得如此窘境讓葵羞紅了臉,幾次掙紮都無力掙脫,幹脆將劍甩出,卓庫洛沒有料想到,慌忙閃躲。細劍切斷了藤蔓,隻掙脫出左手的少女不顧一切拍出雷光掌,唐西貓麵對近在眼前的青色電流,來不及阻擋,下意識地側過身,甩起一腳踢開對方的手腕。這一下讓還未完全睜開束縛的葵失去重心,腳下一滑就衝山崖下摔去。眼見此景,卓庫洛本能地一躍而出,揪住少女的外套,他試圖將對方拉回來,卻沒能阻止自己也隨著失重,一瞬間兩人都已騰空,沿著峭壁滾了下去。
落下去的頃刻,唐西貓看見其他人都跑了上來,但這對眼前的狀況已經無濟於事,他緊緊地摟住少女,手掌將葵的腦袋按在胸前,另一隻手拚命尋找可以抓握崖壁上的青草減緩下墜速度。卓庫洛努力想要貼住牆麵,但在抱著一人的情況下幾乎不可能,光是維持住平衡都相當困難,他的身體就像一顆彈球那般重複跳起、落下,好在強大的求生欲望一直支撐著自己,沒有被疼痛折磨地放棄。
“放開那個女人,不然你們都會死的。”
不用想也知道這聲音是從哪裏傳來的,米托卡蘭堅決地回到,“絕不!”
雖然口上那麼說,可有那麼一瞬,他快要認為自己死定了,忽然山壁上出現的一片野葡萄給了他一線生機。卓庫洛集中所有注意力,看準時機用力一蹬,讓自己向葡萄藤彈去,立刻將整隻手插入茂密的枝葉中死死抓住,柔嫩的藤蔓哪裏支撐得住這樣的衝擊力,一下被落下一大片,好在最後緩住,才不至於因為自己剛才的彈跳而整個飛出去。下落仍在繼續,唐西貓死死扒住那片野葡萄,每當下滑的力量將一部分扯斷又有新的枝葉牽扯進來,在岩壁上來回撞了幾次後,速度才降了下來。
葡萄藤也到了極限,兩人再一次摔下,好在下方的坡度已經沒有那麼陡峭,卓庫洛的右肩率先著地,劇烈的撞擊之後是不斷地翻滾,這時已經分不清疼痛是在哪裏傳來,青年隻是抱緊懷中的那個女孩,絲毫不懈地護住她的頭部,在撞上一處岩石後才停了下來。
米托卡蘭這才吐出一口呻吟,神經放鬆之後他懷疑自己全身的骨頭都已經斷了,因為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每一次舉動自己的肢體都帶來劇烈的痛苦,他看著頭頂的天空,還有在月光下漆黑的崖壁,從這個角度看,沒有跌下時的看上去那麼高,可剛才的過程卻長的那麼真確,所幸自己還能動,他忽然意識到什麼,緊張地拍了拍還壓在自己身上的女孩。
少女支起上身,盯著躺在地上的卓庫洛,眼神中的複雜讓人無法猜透。
這時從上邊傳來呼喊,葵回應了他們,隨訪似乎是讓他們等在原地。
人類的注意力又回到卓庫洛身上。
“求求你,不要殺我,讓我說完,那天的情況,如果那時你還要殺我,我是無力抵抗的,好嗎?”唐西貓的聲音十分認真,甚至還有一絲顫抖,他覺得自己是真的害怕了,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害怕他無法向對方說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