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我知道,此時我看著傅清風冰冷的眸子,心中已經恐懼到了極點,我生怕他已知曉了那日在獵林中我與李延卿所發生的事,怕我一個不小心就會喪命他國,更怕昔日那個風光無兩的大將軍,會沾染上淫穢後宮的罵名,本該名垂千古,卻遭萬世罵名。

他逼視著我,幽深的眼神好像要將我看得穿心透,他甚至不用多說一個字,我就要在他的這種眼神下,忍不住將事實托盤而出。

可是,在我一萬分的不安和擔憂中,我似乎又看到了那日的李延卿。他在我慌亂之中,緩緩安撫了我的心,他輕輕附在我的耳邊,用最溫柔地告訴我,不要怕,我隻是睡了一個被蛇咬傷的夢。

而我一萬分的不安,都沒有抵過他這一句話的心安。

很怪。在我生而為人的二十幾年中,好像所有的驚濤駭浪都來源於李延卿,可是我又莫名地相信,隻有他,能夠為我遮擋所有的風雨。

是故,我開始逼視著傅清風。

良久的沉默後,他放開了我的手——或許應該說,他甩開了我的手,他的力度很大,我險些被手腕上傳來的力氣摔倒在地,直接摔靠在了房柱上。他仍舊很氣憤,卻已不顯於色,看上去隻有一臉平靜。可是,我還是在他的語氣中聽到了威脅,他看著扶著柱子的我,連連嗬笑道:“皇後,皇後,朕的好皇後。”

“怎麼,心疼了嗎?”我知道他意在指我與李延卿之事,隻能轉移話題,把他拉到今天我往香汐姐身上潑茶的事情上來,“是她先招惹我的。”

他冷笑了一聲,沒有理會我的話,好像我就是街頭強詞奪理的潑婦,而他懶得理。

我隻得步步緊逼:“她日日霸占著你,偏偏還要來我墨陽宮落井下石。依你看,我是個好脾性的人嗎?”

我隻能這麼說,才能為自己的行為找到一個合理的理由。

我依舊還記得,當時他把我扔進大牢,是誤以為我對李延卿有情,如今我再怎麼蠢笨,也不能重蹈覆轍,我不能流露出對李延卿的感情,更不能坦白承認那日獵林中的事,否則,才是真的無力回天。

果不其然,聽聞此話,他怔了下來。

短暫的對視後,他忽而笑了,眼睛裏像藏著無數顆小星星一樣明亮:“皇後原是這麼爭風吃醋的人嗎?以往朕倒沒看出來。”

他說這話時,眼神少有的幹淨純淨,好像是真的相信了我的話。

我看著他,竟一時之間不忍心再騙他了、可是,我又必須堅持下去。

我看著他,佯裝小心翼翼,露出少女的嬌羞姿態來:“那如今,你是不是覺得我不識大體了?”

他搖了搖頭:“朕反倒覺得,皇後很識大體。”我不知其意,而他再開口,便讓我如同掉進冰窖,“你費盡心思,不就是為了李延卿的下落嗎?”

這話讓我無語以對。

他的目光灼熱,帶著一抹探究式的意味不明,我在他的這種目光下,心虛地緩緩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