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周左右,那個紅衣男孩又來到了她的身邊。
這次安靜也沒有走的打算了,她不討厭這個男孩子,坐在一起也沒什麼。
“嗨,還記得我吧。”男孩寫道。
“當然記得啦。”安靜回他。
“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我叫程烈寧,交個朋友吧。”這段話後麵還畫了一個笑臉。
朋友?
這個詞讓安靜覺得很陌生,在書裏經常看到,但從來沒有人在現實裏跟她說過交朋友的話。
但她還是回了“好,我叫安靜。”
這麼帥這麼熱心腸這麼開朗活潑的男孩子,應該不是壞人吧?
於是兩個人漸漸地熟悉了起來,每個周六的下午程烈寧總會來,陪著安靜看書,傳紙條閑聊。
他很幽默,很開朗,和他聊天總會很開心。
慢慢地安靜自己一個人的日子就沒有那麼有趣了。
自己在劄記本上寫亂七八糟的東西。
“你會在周六來,那麼周一我開始期待,周二在徘徊,周三在發呆,周四在無奈,周五在窗外,等你來。”
又是周六,安靜站在鏡子前,換了一套又一套的衣服,還是不滿意,覺得自己哪裏都不好看。
突然整理衣領的手頓住,她這是在幹什麼?
為什麼會在乎自己的形象?不,自己隻是在意自己在程烈寧前的形象。
安靜不得不承認,現在的自己太反常了,期待著那個人來,和他聊天會很愉快,會因為他的一句讚美而興奮激動,
夜晚睡覺帶著甜蜜的笑容進入夢鄉。
見不到他會難過,見到他了又緊張。
越來越不像曾經的自己了。
這是……戀愛的感覺吧。
揣揣不安地來到圖書館熟悉的座位,卻發現今天程烈寧早早在那裏等著她了。
有些忐忑地坐下來,偷瞄著他的臉。
他今天意外地沒有帶從前那麼多的紙條,安靜帶了,是紅色的,還用香料染過。
“我們找個咖啡店出去聊吧。”程烈寧要了一張紙條,寫道。
安靜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怎麼辦?要不要告訴他自己是一個聾子?
猶豫了很久,時間好像在這一刻靜止了,其他的人都是擺設,安靜眼裏隻有前麵這個眉目如畫,牙齒潔白的男孩子。
他正真誠地對她微笑。
“不了。”一筆一畫,安靜寫的極為緩慢沉重,仿佛用完了所有的力氣。
寫完以後,她舒了一口氣,就這樣吧,她想,是我忘記了自己的身份,賤如草芥的我,和光芒萬丈的你,我們不可以。
“為什麼呀?出去聊天不是很好嗎?我請你喝奶茶,那家奶茶店超級好的,總放我最喜歡的歌。”程烈寧畫了一個委屈的小表情。
這些話卻狠狠地刺傷了脆弱敏感的安靜,她非常生氣,把那張她精心準備的紅紙條撕了,轉頭就走。
程烈寧不知道怎麼就惹她生氣了,追了上去。
“安靜?怎麼了?去哪兒啊?”幹淨清冽的少年音叫著她的名字,隻可惜她卻聽不見。
安靜狂奔出去,拐了圖書館旁的一個小胡同裏,大口大口地喘氣,無聲地流著眼淚。
眼睜睜看著程烈寧找她的模樣,心被撕裂了一個大口。
不能對別人有任何不該有的期待,安靜不敢告訴程烈寧自己是個聾子,她希望自己在他眼裏是完美的,最好的姑娘,他給她寫過的,喜歡像她這樣清冷孤傲,冰清玉潔的優秀女孩子。
其實她哪裏是清冷孤傲,不過是自卑孤僻,膽小懦弱,何談優秀?
兩個人之間,那些化不開的曖昧,若即若離的美好,終究是要散了。
親愛的少年,請不要留戀,我生於溝渠,死於沉寂,我的世界是安靜的,不能夠陪你聽你喜歡的音樂,不能夠聽到你說話在我耳邊,我給你的,就是周六的紙條,說不開的感情,壓抑著的思念。
安靜在那條胡同裏經曆了失戀。還沒開始過,從未擁有過,就已經失去你了。
如果可以的話,真希望我和你遇見在一個美好的雨天,我可以像一個普通姑娘一樣和你談戀愛,聽你在我耳邊說情話,我就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