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銀子的
月亮是一片銀光
湖底遊著銀子做的小魚
……
一隻鳥飛過它對玫瑰說
你不能再哭了你要學會堅強
玫瑰說可我是一朵沙漠玫瑰
沙漠玫瑰玫瑰啊不要哭泣
所有的生靈都不值得
……
風匆匆來
又匆匆過
它知道我來過
……”
很多很多短詩。
這些詩麼,有些倒有趣,隻是有些實在令人糊塗……比如這沙漠玫瑰到底是不是玫瑰?又比如,為什麼春天有黃葉就不用跑郵局?隨筆中她還寫了:假如我得知永夜即將降臨,世界再無光晝,我一定先自戳雙目。真是個琢磨不透的人。或許詩人都比較縹緲,尤其她還是一個喜歡四處漂泊的人。
最後一首詩《秋天秋天》中寫道:
……
秋天,秋天
想起楓葉,你非要叫它紅葉
我指綠葉,說做個伴
你笑了笑說,還應有黃頁
我再往後,全是泛黃的書頁,沒有了。我不相信就這樣結束了,繼續翻,一直翻到最後一麵,兩行字映入眼簾——
我身非浮萍,不必清風偎。
我生非浮萍,行過千條水。
我突然又返到第一麵,畫了牆和青藤的那麵,看到牆上一句我不曾留意的詩句——我心有薔薇,無風花自飛。
我問過她:“為什麼喜歡薔薇。”
她說:“詩中自有答案“”,叫我自己去尋。
我又問她:“那藤蔓上開的是薔薇花嗎?”
她說:“三月的薔薇不怎麼開,四月的薔薇才開得好。東西呢?我回頭補上。”
我遞給她,忽然問:“你買票了嗎?”
她用平靜的語氣陳述:“你買了。”
我說:“是。”
她“哦”了一聲,說:“那你有看到一麵牆嗎?那裏的花很好。”
我說:“沒有留意。”
她說:“那真是可惜。”
我說:“沒關係,下次再看。”
她說:“嗯。”
我問道:“你打算一直漂下去嗎?”
她說:“不啊,我在等——”
我說:“等什麼?”
她說:“不知道。”
叁
最終我沒有買到什麼東西。因為她果斷地、不爽地、帶著點兒煩躁氣息拒絕了我。並在接下來我的遊說中保持了沉默,隻是不停地灌水。看起來是真的渴了。我這個“罪魁禍首”實在不好意思繼續下去,也就走了。
我去搜了這首叫《詠薔薇》的詩。我猜想這個名字如此規整,應當有很多詩都叫這個名字,我恐怕找不到她口中的那首。但,就是想找。
頁麵彈出來,第一個是南北朝時期柳惲的,我掃到那句“不搖香已亂,無風花自飛”,停住了,直覺告訴我,就是這首。
不搖香已亂,無風花自飛。
這是她向往的境界,還是她本身?
我想到三月的柳絮,還要借靠東風。
夜色尚淡,窗外望見一彎冷月,掛在柳邊。我已冷靜下來,回想發生的一係列事情真是不可思議,我居然遇見了這麼一個奇人,還和她破例——畢竟連相識都不算——交談許久。
夜色深處,烏雲在雲端淡漠笑著,月又落在柳邊。
四月的薔薇才是真正的燦爛吧?
我抬頭望月,心如明鏡。
想著再等等好了。
隔日,我想知道她還會不會在,於是去撞撞運氣。
運氣不好,她不在。
我隻當巧了沒碰上。
接下來幾天,都很巧,沒有她。
罷了。
不過萍水相逢一過客,不在就不在吧。
火車經過的“況且”聲依然令人煩躁,並且急促。
我放眼去,橋下流水悠悠,時有擺渡人駕著烏篷船搖搖而過,有時船上載了人,有時沒有,但是沒有看見過相同的人。
四月的時候,薔薇花開得很燦爛。聽說在火車站不遠處的一個巷子裏,那裏有十丈白牆,牆上攀爬十米薔薇青藤……不用看也知道應該很美。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