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夜是幽冷中又帶著愜意的, 有樹葉子被風吹撞在一起而發出的颯颯聲。
在她們頭頂唯見那份清冷的月光,撒在地上被分割成一半一半。就好像人總有人踩在黑暗裏。
但也有人,拚盡一生要去向著光走。
“我說, ”夏春曉靠坐在林顏旁邊, 忽得來了興致扭頭去問陳子玫:“你有想過我為什麼會討厭你嗎?”
這會黃蓉和劉小林坐得有些距離, 四位警官則是去做警戒線去了。
乍然聽見這個問題, 陳子玫還有些愣神得反問了一句:“討厭一個人還需要理由嗎?”
這句話逗得夏春曉撫掌大笑, 結果一不小心就扯到了背後的傷口,急赤白臉得疼得直倒吸冷氣。
陳子玫見她這樣, 冷哼了一聲:“幸災樂禍現世報了吧。”
夏春曉緩過來這個勁了以後搖了搖頭,她好像和自己達成了和解。仰頭看向天際的月色, 眼底一直以來濃的化不開的算計陰翳被流淌的月光取代。
那一層銀亮的光隨著她的講訴轉變著角度:
“我曾經的名字是夏雪晴。”
夏雪晴?陳子玫在腦子裏轉了三遍這個名字, 猝然驚想起夏雪晴!
她那個該死的哥哥第一個喜歡上的女孩子!
算算時間應該是高一那年,那狗東西突然開始莫名其妙得傻笑,路過他房間的時候, 總是能聽見那種聲音。
好奇心之下, 陳子玫才進入了狗東西的房間。在桌子上的日記本, 入木三分隻寫著三個字:
夏雪晴!
當時她也沒太關注, 不過是少年思春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誰知道又過了半年, 她居然在路邊爸媽房間的時候再一次聽到了這個名字。
可這回就絕不是什麼少年慕艾了!而是□□裸的掩蓋犯罪事實,賄賂fa官的聊天對話,為的就是他們那寶貝兒子。
想到這,陳子玫揚眉瞬目, 心裏嫉妒的火焰好像要燃燒她整個人, 粉碎她所有理智。
也是從那件事起,她才觀察起她那個社會垃圾的哥哥,這種事情有一就有二。
就好比嚐過人肉鮮血的野獸又怎麼肯將目標降低回冰冷不新鮮的肉塊。
也是從那時起, 一步步算計一步步緊逼才促使了最後他的鋃鐺入獄。
“在想什麼啊?”
夏春曉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回憶。陳子玫抬眼對上了林顏的眼睛,對方臉上沒什麼表情泰若自然的樣子,又不由自主讓她回想起。
她第一次見到她的樣子,自信張揚,全盤在握,正直無私。好似天地間這些無數美好詞彙創造出來的本身都隻是為了在那一刻去形容去托襯光。
陳子玫當然還記得她是怎麼設計這位大法官接下那個案子的。這是她做的最得意最正確的一件事了。
那致使她有時候也會產生一種錯覺,她和她們都是同一種人…
“你真沒聽過那垃圾說過我?”夏春曉端詳著陳子玫的反應斟酌著要不要繼續說。她的神情裏帶著坎坷,雖還強撐著笑著,但眼神閃躲,眉眼下拉。
她在害怕和擔心,這是一種下意識的動作,完全不是由她掌控的情緒。林顏攏住她的肩膀無聲得拍了拍。
陳子玫猶疑得點了點頭:“我沒聽他說過,但是我在他日記本見過你的名字。”
說完她的心裏好像有一塊巨山被挪開了。她遽然沒有說謊話,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從小到大無數次冷眼中,她早就學會了撒謊和假笑。她清楚得知道什麼時候應該說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