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零章 鬼神簿 賀大長老~琞涎叔~(1 / 3)

竇紅蓮聞言不置可否,神通之難難於上青天,在真實不虛、艱險難通的漫長道途麵前,無論何等的豪情壯誌,可能都隻不過是狂人的妄念罷了。

過了片刻,劉屠狗按下胸中激蕩的意氣,笑道:“我的修行根基和刀法路數確有一部分學自魯絕哀,這倒沒什麼不能與人言的,竇姑娘也並不是第一個有所察覺的,孟匹夫先前就想借我的刀管中窺豹。若非如此,他怎舍得拿出最後幾十壇老酒給黑鴉裏的粗漢們糟踐。”

“聽說了,孟門雖然名存實亡,但孟匹夫其人心高氣傲,很少有人能入他的眼。隻不過他之所以肯下這麼大的血本,先前還拉著蘭陵殿下和晏大學士給你揚名,未嚐不是存了到時候坐收漁利的心思。”

聽了竇紅蓮直指人心的挑撥之言,劉屠狗眨了眨眼睛,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一向與人為善,怎麼好如此惡意揣測他人,更何況老孟似乎是個實在人。”

見狀,竇紅蓮冷笑連連,她曾親眼見過劉屠狗談笑吞刃、悍然拔刀的本色,也不止一次翻閱過這位黑鴉首領與人生死搏殺的秘檔記錄,對於病虎山二爺此刻憨厚少年郎一般的做派,談不上嗤之以鼻,卻也實在懶得理會。

她話鋒一轉,說道:“大朝會前,天獄山為了賀霆威一案精銳盡出,不少青衣鬼卒和赭衣捉刀奴因此僥幸躲過了靈山天人一劍的屠戮。可惜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昨夜師尊留在皇城鎮守,謝山客重傷未愈,賀霆威連同押解之人一起,無聲無息死在了押往天獄山的路上。”

說到最後,竇紅蓮眉宇之間已是殺意凜然。她的北衙以天獄山為根基,同樣是今日開衙,不想就收到這樣一份大禮。

方才兩人一直在談論飛仙觀主,劉屠狗驟然聽聞這個消息,立時眉頭一挑,脫口而出問道:“謫仙帖?”

竇紅蓮搖了搖頭:“尚不能確定,如此迫不及待地下手,與魯絕哀以往的行事風格不太相符,而且賀霆威雖然位高權重,但以他的脾性和功績,未必能上謫仙帖。”

“哦?”

這下劉屠狗當真來了興趣,問道:“詔獄對謫仙帖知道多少?”

他停頓了一下,又問了一句:“或者說,發生此等大事,鎮獄侯想讓南衙做什麼?”

出了這麼一樁注定震動朝野的大案,竇紅蓮這個北衙都統首當其衝,卻不急著去查辦,反而一大清早就登門而來,扯了一大通他劉二爺與飛仙觀主的舊日恩怨,心中必有所圖,且多半是出自吳礙的授意。

竇紅蓮學著劉屠狗的模樣,咧嘴一笑,露出同樣細密的白牙:“劉二爺果然通透!方才我是自禁城而來,師尊的意思是,南衙盡快整軍南下,差事是馬踏江湖、糾察不法,凡湘戾王餘孽一律格殺勿論,順帶震懾南方世家門閥、教門和綠林草莽,避免西征前生出什麼事端,牽扯陛下精力。”

“對了,師尊特地囑咐,湘戾王陵墓一旦被那些不知死活的人開啟,則你一定要帶著那匹叫阿嵬的坐騎一起進去。”

劉屠狗心頭一震,阿嵬之所以能夠成妖,發端於渭水之畔相傳是俞達為祭奠亡魂而種下、且與萬柳莊脫不開幹係的詭異柳樹,根基則是它在靈應侯府中吞吃的那一頁被各方爭奪的無心紙,其後引來三成陰山龍脈氣運入腹,又在靈山伏魔嶺無際崖中由高人幫助煉化,皆是因此而起。

其際遇之離奇,無不說明那一頁無心紙幹係之重大。北上和南下途中,劉屠狗與阿嵬便一度為此憂心不已,其間顏瑛曾拿此事隱隱威脅過,阿嵬入萬柳莊聽莊主提到過,前不久慕容春曉也半是要挾半是懇求,要取湘戾王墓中與無心紙並列的多情箋一觀。此時落入鎮獄侯的算計,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就聽竇紅蓮繼續道:“你進過靈應侯府,你的白馬吞吃了無心紙,那你可知道無心紙的來曆,可曾聽說過靈應侯怒撕鬼神簿?”

劉屠狗隻覺頭大如鬥,自知不能再被這個性情乖戾的女魔頭牽著鼻子走,當即反問道:“這些跟魯絕哀和謫仙帖又有什麼幹係?”

竇紅蓮喜怒無常的本事也是一絕,當即不悅道:“本座事務繁忙,沒工夫跟你磨牙,我說你聽,不許插言打斷。”

“大周的封號武侯,冊封之時通常都要遍傳朝野,使官員百姓知曉,敬之重之、豔之羨之,以酬其功,卻也有並不明示天下的,譬如鎮獄侯,而兩百餘年前的靈應侯也是如此,甚至就連其名姓來曆,詔獄秘檔也語焉不詳,多推測之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