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從月看著謝明朗道,“所以,你可以試試,畢竟你是真才實學的。”

謝明朗聽到她這話有些不甘心,可他又實在想不出好的辦法來,最後道,“那過幾天再說,我想想法子。或許我可以給你補課?”

“補課?”陸從月皺眉,“你這段時間往我家跑的就夠勤快了,你們知青點的人肯定說三道四了吧。”

不說知青點就是村裏都開始說閑話了。

從一開始羨慕嫉妒陸從月入了謝明朗的眼,知道自家閨女嫁給陸從月無望後便變成了羨慕嫉妒恨,看不得倆人整天湊在一塊。

謝明朗沒回過來都能看見幾個打量的眼神,雖然他都是挑的劉桂花娘倆在家的時候,但保不準就有人喜歡傳閑話。

謝明朗不高興道,“她們愛說就說被,反正我追求你這事兒整個大隊都知道,他們現在都知道咱倆處對象呢。m主席都說了,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我可是奔著結婚去的。你可不能反悔。”

“我可沒答應。”陸從月垂著頭嘴上說著沒答應,可嘴角已經勾了起來,掩飾不住的笑意。

“沒答應也晚了。”謝明朗說,“整個生產大隊哪個不知道你又懶又饞,除了我也沒人娶你了。”

陸從月自然知道她在外的形象不可能通過短短的日子就能恢複的,但謝明朗這麼說她還是忍不住抬起手來打他,“還說,還說。”

謝明朗抓住她的手笑道,“所以你就從了我吧。”

倆人頓時笑了起來。

屋門被推開,劉桂花和陸從民從外頭進來,“你倆說啥呢這麼高興?”

謝明朗道,“她剛才說想學習,問我能不能給她補習補習。”

“好端端的都高中畢業了還學啥習啊,耽誤功夫。”劉桂花當初雖然對陸從月上學沒提反對意見,但也沒覺得有用,誰讓陸從月高中畢業了也沒能留在城裏,現如今在村裏和村裏沒上學的姑娘一樣還是得找婆家。

謝明朗故作神秘壓低聲音道,“嬸子,這件事兒我也就在這兒說,出了這個門我都不說。”

見他神神秘秘的劉桂花也忍不住嚴肅起來,難道真有什麼大事兒,“你說。”

謝明朗道,“你想啊,我和從月處對象那是奔著結婚去的,您也知道我家那情況,我哥哥們雖然好,但嫂子們不知道啥脾氣啊。到時候我們回城了當然得給從月找工作,她是高中畢業生不假,但是學的有點差,要是學不好以後進工廠考試考不上那難受的還不是從月?”

陸從月聽他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也沒搭理他,反正要學就學,反正現在他也沒啥機會天天過來,她索性就看他能不能說出朵花來。

果然,謝明朗說完這話劉桂花一下就緊張起來,她拍了一下大腿道,“哎呀,是我想差了,那是得好好學習。”

“是吧。”謝明朗得意的朝陸從月挑了挑眉繼續說,“這往後啊隻要不想種地就得好好上學,我爸媽都是幹部,那當年也是正經大學生啊,現在就算和以前不大一樣了,但是國家發展需要人才,這人才從哪裏來?還不得從學校裏挑選嗎。所以嬸子,不光從月得好好學習,從民過了年也得好好學習。”

劉桂花之前雖然對學習保持懷疑態度,但陸大栓臨走前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讓孩子上學,所以劉桂花在陸從民八歲的時候也去上學了,現在小學二年級,學習成績一塌糊塗,字也認不得幾個,就之前寫信給陸從軍告狀都是找人代筆。

劉桂花皺眉,“我還想著讓他上兩年認字兒就得了呢。”

“那可不行。”謝明朗煞有其事道,“以後我是從民的姐夫,姐姐和姐夫在城裏當工人過好日子了能忍心看小舅子在鄉下吃苦?那不能夠啊,肯定得照看從民啊,從民要是也是個高中畢業生,那還愁啥,接到城裏就能安排了,不然就是個小學畢業,到時候我費力也隻能讓他當個裝卸工多苦啊。他姐姐在邊上看著能不心疼?”

他說的雖然誇張,但也是實話,陸從月對這點倒是讚同。陸從民才小學二年級完全能夠掰正了,等他考大學的時候高考都恢複好多年了,誰知道能不能用得上他牛逼的姐夫。

陸從月點頭道,“謝知青說的沒錯,娘您就聽他的讓從民好好學習,學不好就揍。”

旁邊一直背景板的陸從民一下就苦了臉。

劉桂花皺眉想了想說,“你們說的對,以後從民也得好好學習。”

謝明朗便開始施展自己的計劃了,“要不往後我給從月補習的時候也給從民補習補習,他那麼聰明,說不定還能跳級呢。”

劉桂花不好意思道,“那真是太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謝明朗笑的可開心,終於找到合適的借口了,下一步就該攻克丈母娘早日把結婚這件事兒提上日程才是。

陸從月哪裏知道這男人肚子裏的彎彎繞繞,隻瞅著謝明朗就知道他在打什麼壞主意。

當然謝明朗也沒傻到現在就提結婚的事兒,就處對象都剛開始,從他知道的事情裏明白在後世男女結婚前都有一段戀愛期,他作為男人當然要好好表現,不說讓陸從月像公主一樣被他捧著,起碼也得感受到他的情誼才是。

最重要一點謝明朗覺得陸從月有心事,似乎知道許多他不知道的事,從而對他沒那麼信任。那麼他勢必要讓她信任他才是。不過這也難怪,上一世陸從月生活的環境可謂是虎狼窩,很難信任別人也情有可原。

“你這麼看我做什麼?”陸從月見謝明朗看她的表情很奇怪,“又打什麼壞主意?”

“沒有。”謝明朗看時候不早也不好再耽擱,連劉桂花留他吃飯都沒答應樂嗬嗬的就走了。

劉桂花看著炕上的布和棉花,“謝知青真是個有本事的人啊。”

陸從月沒吭聲,轉頭將布料和棉花都收拾起來然後下炕道,“我出去轉轉。”

外頭天很冷,但太陽不錯,陸從月最近很少出門,出了門想了想才往東邊樹林那邊去了。

她記得牛棚就在村子東邊靠近樹林那裏的,離著她家其實沒有多遠。

隻是牛棚到底遠離村莊,周圍除了東邊有樹林遮擋其他方向都沒有遮擋物,到了近前便感覺到了北風,刮在臉上生疼。

牛棚裏住了六個臭老九,也就是三對夫妻,這會兒幾人正在清掃羊圈,隻是他們到底上了年紀身體又在這些年折磨的有些不好,幹起活來也很吃力。

村裏人其實挺同情他們的,畢竟以前的年月大家都很尊重讀書人。可上邊要求在那兒,村裏人再同情他們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幫襯,頂多趁著沒人的時候給扔點糧食蔬菜的過去。

陸從月也沒湊太近,隻隔著老遠的距離打量著那邊又按照謝明朗的描述和書中的描述找到了他的老師裴演和師母孫麗萍。

裴演和孫麗萍年紀並不是很大,照書中所說也就五十來歲,中等身高,瞧著就是好性子的人。

兩人似乎也看見了有人再打量他們,孫麗萍便拽了拽裴演的袖子示意他看過去。

陸從月也沒打怵,大大方方的跟他們點頭示意笑了笑。

孫麗萍道,“那姑娘我瞅著就像明朗說的那姑娘,不然這村裏沒這麼漂亮姑娘了。”

“你別瞎管,那孩子有主意著呢。”裴演說著又低頭幹活了。

孫麗萍笑,“我還能不知道這個。看這麵相是個沉穩的,和明朗般配。”

陸從月站了一會兒便回去了,回到家便將大約尺寸記下來開始裁剪布料。

倒不是她手藝厲害到不用量就能知道,實在是條件不允許,衣服做的寬敞些也不打緊。

劉桂花忙活完外頭過來問她,“需要幫忙嗎?”

“不用,娘您去歇歇,別再累著了。”陸從月頭也不抬,手中的剪刀毫不停頓的將布料裁剪下來。

劉桂花其實沒啥大毛病,據說是小時候沒養好身子弱,受不得勞累,當年也是陸大栓看上她性子柔軟長的又好看這才頂著他娘不同意的壓力將人娶了回來。娶回來來劉桂花日子過的也舒坦,陸大栓那時候是木匠,日子也過的去。

陸大栓死後劉桂花不得不挑起重擔,身子也就一日不如一日。

說到底就是富貴病,得好好養著,偏偏條件又不允許。

劉桂花知道自己的情況,也不敢累狠了,畢竟三個孩子沒成家可不敢先一步走了,“那我躺會兒。”

寒冬臘月天氣最冷,謝明朗拿過來的又晚,陸從月隻能加班加點片刻不停的動作。

到了傍晚天突然陰了下來,大片的雪花又開始降落。

陸從民在外頭玩了一天看到下雪也冷的受不住跑回來了,臉上棉襖上褲子上全是泥巴,臉上也有一道抓痕。

劉桂花驚到,“這是怎麼了?跟人打架了?”

“沒有。”陸從民把棉褲脫下來穿著單褲直接鑽被窩裏了,劉桂花把他拽出來把臉上擦幹淨,“說,跟誰打架了?”

劉桂花性子本來就軟,最怕的就是孩子在外頭打架,這年頭孩子野,之前就有孩子欺負陸從民沒有爹哥哥又不在家,劉桂花說著說著眼淚就掉下來了,“你這死孩子,咋就不說實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