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零回 不打沒把握的仗(1 / 3)

小杜子噝聲道:“聽幹娘這麼一說,的確要防著太後知道了那毒婦的死訊後,會不顧一切啊,關鍵又瞞不住她太久。老天爺可真是不開眼,讓她做個噩夢,怎麼還反倒把病給嚇好了呢,就不能直接給她嚇得更嚴重,甚至是……嗎?不過沒準兒她真聽到噩耗時,急痛攻心之下,就跟著……也去了呢?那就真是一了百了了。”

施清如一聲歎息,“哪有那麼好的事兒,縱真有那麼好的事兒,還得防著萬一呢,那你知道督主可考慮過這些,是否又有應對之策嗎?”

小杜子搖頭,“這兒子就不知道了,幹爹做什麼決策,可從來沒有兒子置喙的餘地,我們大家夥兒都隻聽命行事即可。不過幹爹做事向來走一步看三步,我們還沒看懂眼前那一步呢,他已經想到三五步開外去了,既敢這麼做,必定什麼可能性都考慮過了,幹娘就隻管放心吧。”

施清如自是信得過韓征的能力,點頭道:“這倒是,督主應當不會打沒把握的仗。”

之前她最擔心的是,韓征一旦動手,紙終究包不住火,萬一讓隆慶帝知道了什麼,那總是他唯一的胞姐,他豈能不與韓征計較,不問他罪的?

可如今他讓福寧長公主以那樣不光彩的死法惹得隆慶帝勃然大怒,壓根兒不會再追查福寧長公主的死因了,那太後知道了噩耗後,會有什麼反應,隻怕他也早都有了應對之策。

所以她還是先別自己嚇自己的好,太後哪怕再不是省油的燈,說到底隆慶帝才是皇帝,那隻要隆慶帝不懷疑韓征,便沒什麼可擔心的。

至於太後可能會使出的種種招數,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也就是了!

施清如這般一想,心裏總算輕鬆了一些,再想到以後終於不必再時時提心吊膽有一條毒蛇不定什麼時候,便會竄上來咬自己一口,她心裏就更輕鬆了。

隻太後母女連心,昨晚什麼都感知到了,也不知道如今已遠在千裏之外的丹陽公主與蕭琅,會不會,也有所感覺?

可韓征與她都是被逼無奈,也隻能在心裏與他們說一聲‘對不起’了。

施清如本能的不欲再多想這些,遂岔開了話題,“對了,尹六小姐已經出發了嗎?”

小杜子見問,點頭道:“卯時一刻就出發了。除了幹爹派去的八名護衛,奉國公夫人還安排了自己一房心腹陪房一家三口在路上服侍尹六小姐,加上她那個丫鬟,一行十三個人,一共兩輛馬車六匹馬,輕車簡從的,路上如一切順利,應當至多一個半月,便能抵達涼州了。”

施清如吐了一口氣,“那就好,希望此行他們能一路順利,早去早回吧。對了,那方姑姑是怎麼一回事兒,她之前在仁壽殿時,怎麼敢欺瞞太後的,是領了誰之命呢?”

當時她就覺得好生奇怪,方姑姑昨兒既與‘出花兒了’的尹月華有過近距離接觸,福寧長公主回府時自然不會帶她,她也據說從昨兒至今,一直都留在寶華殿裏惶惶不可終日,方才卻怎麼會那麼及時的出現在仁壽殿,還毫無破綻瞞過了太後的?

小杜子低聲道:“太後不是一直催著要見那毒婦嗎,這麼大的事兒,也沒人敢做主,自然要稟報到禦前,皇上便打發跟前兒老崔親自去見了一趟方姑姑,性命攸關,她自然讓說什麼,就得乖乖兒說什麼了。”

“原來如此。”施清如明白了,“那她如今人呢,該說的不該說的,都不會亂說吧?”

小杜子低笑道:“她如今死了主子,就跟喪家之犬一樣,夾著尾巴且來不及了,怎麼敢多說一個字兒?”

也就是如今留著她還有那麼一點點用,不然憑她之前每每跟在那個毒婦身邊助紂為虐的行徑,幹爹早讓她死無全屍了!

施清如點點頭,“那就好,那我也可以安心了。你且回去用午膳吧,算著時間,你回去正正好,對了,記得讓你幹爹別太操勞了,什麼都沒有身體要緊。”

小杜子笑道:“幹娘的話我一定會一字不漏帶給幹爹的,那兒子就先告退了。”

說完行了禮,卻行退了出去。

餘下施清如又在屋裏沉思了一會兒,才也出了值房,尋常太醫用午膳去了。

晚間又輪到她值守仁壽殿,以致有滿肚子話想與韓征說,或是什麼都不說,隻要兩個人能聚在一起,能靜靜的相擁而眠,她都覺得心滿意足的,也隻能先忍著,等明晚上看能不能實現了。

太後卻比昨晚上睡得還要不安穩,顯然相較於段嬤嬤等人的勸說和方姑姑的說辭,她還是更相信自己的感覺。

段嬤嬤隻得讓宮女給她熬了安神的湯藥,太後卻不肯喝,隻沒好氣道:“哀家之前每日都昏昏沉沉,渾渾噩噩時,睡得還不夠多嗎?再以如今哀家的身體,還不定有幾日好活,等哀家死了,就更是可以永遠長眠了,還怕沒的睡不成!”

段嬤嬤無奈,隻得一直陪著她說話兒,一直到四更天,她實在要撐不住了時,終於見太後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卻是剛睡著不到一刻鍾,便又被噩夢驚醒了,一醒來便滿頭大汗的叫著:“福寧一定出事了,哀家又夢見她、她……她渾身都是血啊,不行,哀家一定要去看她,一定要立時見到她!”

還掙紮要下地。

急得段嬤嬤隻得忙忙著人去請了施清如來,看有沒有什麼法子能讓太後先冷靜下來,好歹等到天亮後再說。

施清如能有什麼法子,惟有無聲搖頭,心裏卻禁不住感歎,母親與孩子之間,當真冥冥中自有關聯與羈絆嗎?

太後既這般憐愛自己的孩子,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當初為什麼就不能對先太子一家仁慈些,為什麼就不能教會福寧長公主,對別人的孩子也仁慈一些呢!

在段嬤嬤等人的勸說哀求下,太後好容易等到了天亮,便再也等不下去,要親自出宮去瞧福寧長公主了,“她既病著,不能進宮來,那哀家出宮去瞧她,總可以了吧?”

喝命段嬤嬤,“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叫人備車輦去!”

段嬤嬤見實在勸她不住,隻得答應著,著了人去備車輦。

自然,就驚動了隆慶帝,畢竟太後出宮擱任何時候都不是小事兒,也去任何地方、包括自己親生女兒的府邸,都不是小事兒。

隆慶帝隻得帶著韓征,急匆匆趕來了仁壽殿。

決定實在不行了,就把實情告訴太後,讓她知道了她寶貝女兒的荒淫無度後,她自然也就不會再念著她,而隻會生氣了!

太後卻是沒想到自己不過想出宮一趟,便引得隆慶帝親臨了她的寢殿,心裏那股不祥不安的預感就越發的強烈了,強撐著問隆慶帝,“皇帝這個時辰過來做什麼,你不是政務繁忙,無暇分身嗎?那隻管忙你的去吧,哀家已經好多了,你隻管放心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