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七回 驚喜(2 / 3)

隆慶帝到底心中高興,很快又轉嗔為喜了,道:“那就按母後說的辦,朕待會兒就傳令下去,讓把大相國寺的人大半都撤了,以免走漏了風聲。隻是如此一來,母後的安危可就得不到保障了,朕實在難以心安哪。”

“噝”了一聲,“且為什麼尤其不能告訴韓征,他對朕真的一片忠心,母後怎麼就對他有那麼大的偏見呢,當初您可也曾對他讚不絕口的。朕若不告訴他,好些事做起來委實沒那麼方便,旁人可沒他那麼能幹,也沒他那般能知道朕的心。”

太後冷笑起來,“皇帝真當韓征對你忠心一片,日月可鑒麼?”

“哀家此番在大相國寺,還無意得知了一個消息,司藥局那個常司正,也就是施氏那小賤人的師父皇上記得吧?當初他也是經韓征之手,先進的太醫院,此後再掌了司藥局。可哀家無意得到的那個消息,卻是說他就是民間那位大名鼎鼎的,早已音訊全無多年的‘常百草’!”

“皇帝可還記得你曾多少次讓韓征派了人天南海北的尋常百草,韓征甚至幾次親自出京去尋?卻一直沒有任何消息,當真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以東廠的本事手段,怎麼可能?”

“原來竟是韓征一直將人藏在自己身邊,欺君罔上,也就不怪一直找不到人了。那他這樣隱瞞常百草的行蹤,不欲常百草為皇帝問診,到底是何居心,都這樣了,皇帝還要認為他對你忠心一片,日月可鑒嗎?”

隆慶帝早已鐵青了臉,待太後終於說完了,方沉聲問道:“母後這又是從哪裏得來的消息,可有證據?”

若韓征真一直將常百草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讓常百草為他問診,就真是該死,該千刀萬剮了!

太後冷哼道:“哀家不是一直病著,太醫院也一直有太醫去大相國寺給哀家問診麼?前陣子那常司正也去了一次,大抵是韓征想確定一下哀家到底還能活多久,以後便沒人轄製他,他便可以徹底蒙蔽皇帝,為所欲為了?卻不想,大相國寺的一個古稀老和尚卻認出了他,哀家自然也就知道了。”

隆慶帝臉色越發難看了,“母後確定那個古稀老和尚沒有認錯人?常百草不是都說行蹤不定嗎,那個老和尚又是怎麼認識他的?”

段嬤嬤在一旁道:“回皇上,當日常司正去給太後娘娘問完診後,太後娘娘讓奴婢送他出去,奴婢將他送出了一段距離後,就往回折。卻遇上了一個老和尚,正一邊掃地,一邊嘴裏直念叨‘太像了,真的太像了,我肯定不會認錯’,見了奴婢,便攔著奴婢請問常司正是何人,說與他十幾年前的一位救命恩人十分相似。隻他老眼昏花,不敢確定,所以不敢上前相認,打算問過奴婢,確定了以後,再去答謝自己的救命恩人。”

“奴婢自然要問他是怎麼一回事,他便說十幾年前他腿腳還算利索時,曾各處遊曆,有一次經過一座大山時,不幸被毒蛇咬傷,眼看就要一命嗚呼。萬幸剛巧有一位醫士經過,救了他一命,可惜等他醒來時,那位醫士已經離開了,他問了當地的人方知道,那位醫士竟是大名鼎鼎的常百草,剛好那陣子在當地一帶采藥義診,當地的人都說定是佛祖在保佑他,若晚上一日,常百草定已離開了,他也活不成了。”

“可惜他足足昏迷了三日才醒來,救命恩人已不知去了哪裏,這些年他心裏一直過意不去,很想報恩,卻是沒有機會,所以瞧得常司正,才會那般激動。隻他當初見常百草時,意識已有些不清醒,且已過了這麼多年,恩人的相貌肯定多少會有些改變,實在不敢確定……”

太後帶著段嬤嬤住到大相國寺後,因福寧長公主的靈柩就秘密寄存在那裏,太後少不得又哭了一場,痛苦了幾日。

才在段嬤嬤的勸解下,也在一定要為自己和女兒報仇的信念的支撐下,漸漸好了起來。

大相國寺清淨涼快,空氣宜人,十分適合居住,太後不過住了半個月,心境便不自覺開闊了許多,身體也又好轉了幾分。

可惜護衛重重,還都是韓征給安排的,她壓根兒見不到外人,也不敢隨便打草驚蛇,便是想給蕭琅送信,也得防著信壓根兒連京城都出不了。

惟有隱忍等待,忍辱負重。

萬幸老天開眼,竟讓段嬤嬤在送常太醫出去的路上,迎來了意想不到的轉機,——韓征的確讓常太醫親自去過一趟大相國寺給太後問診,為的便是確定一下太後的病情到底如何了,其他太醫韓征是人也信不過,醫術也信不過,惟有常太醫親去一趟,他才能放心。

哪裏能想來,就那一趟,便惹來了這麼大的麻煩呢?

段嬤嬤知道了常太醫極有可能就是常百草後,立時趕著回去告訴了太後。

若常太醫真是常百草,韓征若是知道,便是欺君大罪;便是韓征不知道,也被常太醫蒙蔽了,那她們同樣可以說他就是知道,畢竟東廠安心要查一個人,豈有差不到的?

可見他一早就知道,最不濟了,他也免不得一個失察之罪,一樣夠他失了聖心,離被她們踩在腳下,被千刀萬剮挫骨揚灰,也近了一大步!

太後驚喜之餘,卻頗冷靜,讓段嬤嬤稍安勿躁。

光憑一個古稀老和尚連自己都不能確定的話,便要認定常太醫就是常百草,從而讓韓征失去隆慶帝的歡心,甚至是給他定罪,豈能有那般容易的事?

且不說韓征絕不會坐以待斃,定有本事見招拆招,他本來就是那等陰險狡詐之人,指不定此番壓根兒就是一個陷阱也未可知;

常太醫也絕不會輕易承認,隻要一句那老和尚已經‘老糊塗了’,他壓根兒沒見過他,便能推得一幹二淨。

光隆慶帝肯不肯見她們,肯不肯給她們一個當麵與韓征對峙求證的機會已是未知了,太後想來自己也是可悲,在自己親生兒子的心目中,竟連一個閹豎的地位都比不過,竟連一個都比她更得兒子的歡心與信任,這叫什麼事兒!

太後還要防著此番是陷阱,一個不慎,便會連母子之間已經岌岌可危的關係越發雪上加霜,徹底破滅殆盡,她可冒不起那個險了。

遂與段嬤嬤定了計議,先隱忍不發,當什麼都不知道一般,暗中卻想盡一切辦法,求證那老和尚的話,求證常太醫的真實身份,一旦她們確定了,還有了真憑實據,立時便能打韓征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一擊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