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六回 異想天開 不出所料(2 / 3)

那可是高高在上的太後,當今皇上的親娘,若是她能入了太後娘娘的眼,今兒再入了皇上的眼……豈不就可以再不必過如今黃連一般的苦日子,就可以為遷兒治病,給他一個好的前程,最重要的,還可以將施清如那個賤人踩在腳下,報仇雪恨了?!

屋裏虞夫人還在苦口婆心的勸著張雲蓉,“如今一切都是未知,那孩子能不能生下來,又能不能養大沒誰知道,可若你一心就撲在這上麵,顧不得教養你的孩子們,隻等著爵位,與守株待兔有什麼分別?別回頭弄得爵位也沒得到,孩子們也已荒廢了。且爵位隻有一個,你卻已有兩個兒子,將來勢必還會再添,你不教養好了他們,將來沒能承爵的孩子又該怎麼辦,總不能就守著點祖產,坐吃山空,兩三代後便連飯都吃不上了吧……”

陳嬿卻已沒有心情再聽下去了,她如來時一般弓著腰,輕手輕腳回了自己的房間裏去。

這才長長吐了一口氣,坐到椅子上,沉思起來。

她如今麵臨三重難題。

第一重,她要怎麼才能見到施蘭如。

這應當還不算太難,隻要她舍得花銀子打點,讓人一重重遞話兒到施蘭如麵前,應當還是有極大希望的,好在她還有一點體己銀子,如今花在刀刃上,倒也不虧。

當然若銀子花了出去,事情卻還沒能辦成,她也隻好打著“敘舊”的名號,光明正大的登門了,隻是這樣一來,她就徹底沒有後路了……

第二重,施蘭如肯不肯替她引薦,讓她有機會先到太後娘娘跟前兒,再到皇上跟前兒去。

說來施蘭如的親娘當初也是因施清如的緣故,才會慘死的,那她們便有共同的殺母仇人了;

若沒有施清如使壞,她們親娘的秘密不會曝光,她們便一直有親娘護著,如今的日子也斷不會這般的難過困苦,那她們便又與施清如除了共同的殺母之仇以外,還有切身之痛了。

那她隻要能見到施蘭如的麵兒,再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中途再適當提一提彼此舊日雖不多,但的確還是有那麼一點兒的情分,應當至少便能有七八成的把握了,——她就不信施蘭如不想向施清如複仇,隻不過一直沒那個機會與能力而已,等機會都送上門了,她不信她有白白往門外推的道理!

第三重,也是最大的難題,施蘭如便是肯替她引薦了,她又有沒有那個本事能引薦成功,自己又能不能到得皇上跟前兒,入得皇上的眼。

自己到底已是人婦了,讓堂堂一國之君,屈就她一個人婦,還長得不算漂亮,如今人也被磋磨得不成樣子了……可能性實在太小太小了。

但可能性再小她也得試一試,於如今的太後娘娘和皇上來說,什麼最重要?自然是皇嗣,不然太後娘娘也不至那般抬舉施蘭如一個下臣的小妾,宣武侯也因此得利,又是升官又是發財了。

那隻要施蘭如向宣武侯夫人說她有宜男之相,體質與她一樣,到了皇上身邊兒後,定能懷上龍嗣,可能性便一下子翻倍了。

人婦算什麼,長得不漂亮又算什麼?皇嗣才是第一要緊的不是嗎!

當然,過程肯定不會順利,得花費大量的心力,施蘭如要說服宣武侯夫人已經不容易,哪怕她如今懷著宣武侯夫婦畢生的希望;宣武侯夫人再要說服太後,隻怕就更不容易了,皇上要什麼樣的千金小姐黃花閨女沒有,簡直瘋了才會委屈自己。

可還是那句話,再難她也要試一試,再難也絕不能錯過了這次機會。

不然她就真得過一輩子眼下這樣身心皆苦,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活寡日子;一輩子都治不好弟弟的病,隻能一輩子為他所累;也至死都沒有報仇雪恨那一日了。

施清如那個賤人本就有韓廠公當靠山,自己又已是縣主了,她除了借皇上的勢,還哪有希望報仇,她不論是靠自己,還是借其他任何人的勢,無疑都是癡人說夢。

那何不拚死一搏,若不幸博輸了,結果也就隻是一個“死”字兒而已,反正她如今也活得比死了沒好到哪裏去,倒不如一了百了的好!

但若博贏了,她就真正一步登天了,哪怕她到了皇上身邊後,沒施蘭如那個運道,一年半載的也沒能懷上龍嗣,可人心都是肉長的,一年半載的時間,她就不信還不足以讓皇上對她生出幾分情分來。

那見她沒能如期懷上龍嗣,想來至多也就是再不寵愛她了而已,可她餘生的富貴榮華卻應當是跑不了的,那便足夠了……

“姐姐,我餓了。”施遷的聲音忽然響起,打斷了陳嬿的沉思。

她忙回過神來,就見施遷正睜著一雙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望著自己,因他的雙眸太清澈,她甚至能清楚的看到裏麵自己的倒影。

陳嬿心裏忽然一陣雖不尖銳,卻綿長的疼痛。

原本弟弟是多麼聰明靈醒的一個孩子,原本他是可以有大好前程的,如今卻呆成了這樣……那她更得治好他,讓他變回原來那個他,回到他原定的生命軌跡中去,方能告慰母親於九泉之下了!

何況如今家裏每一個人都待她不好,婆婆壓根兒拿她當髒東西,大伯子大嫂也拿她當髒東西,不許孩子們靠近她一步,大嫂還日日辱罵欺負她,亦連丈夫也冷漠得讓她絕望。

這樣一個家,還有什麼值得她留戀猶豫的,非要等真被逼到了絕路,才肯死心嗎?

她早該離開,早該另謀出路了,有誌者事竟成,就不信她最終不能成功,不能報仇雪恨!

韓征的動作很快,不過第三日上,便打發小杜子送回了施清如要的東西來。

施清如自小杜子手裏撚起那枚丸藥先是一看,著實平淡無奇,又送到鼻間一聞,也沒覺著有什麼特異之處,因笑向小杜子道:“我還當靈丹妙藥肯定外表也有其獨到之處,可如今看來,著實很普通啊,小杜子,你確定真的沒弄錯?”

小杜子也笑,“兒子確定沒有弄錯,想來是普通其表,金玉其中?這就得幹娘您這個內行人來鑒定了。”

施清如“嗯”了一聲,“交給我吧,隻是要一定的時間,這樣,你明兒差不多這個時辰回來,應當就夠了,可以嗎?”

小杜子忙應了“是”,“那兒子明日這時候再回來,幹娘可有話兒,或是什麼東西要帶給幹爹的?”

施清如想了想,搖頭道:“一時想不到,你且先回宮服侍你幹爹去吧,隻要他人好好兒的,我便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打發桃子送走小杜子後,施清如便坐到桌前,將那枚丸藥碾碎了,細細望聞品鑒起來。

卻驚訝的發現,那藥隻是普通的補氣益腎的丸藥罷了,吃了對身體雖不至於有什麼壞處,時間長了,甚至還能有所裨益,可要想因此求子得嗣,以隆慶帝的情況,卻是絕不可能的。

不由暗暗好笑,看來宣武侯心裏還是有數的,雖想求功,但更重要的還是要先確保無過,也就隆慶帝傻到當寶了。

那就好辦了,她把幾味藥加重劑量也就是了,屆時隆慶帝吃下後,勢必會更覺得自己龍精虎猛,假以時日,自然也就提前把僅剩的燈油燒幹,以致油盡燈枯了……

唔,最好能讓隆慶帝在督主控製住大局,宣告完他不止是“清君側”,更是“報父仇,匡正統”後便一命嗚呼,也省得督主為示寬容大度,有容人的雅量,還得留他一命,回頭不定他什麼時候死了,不定是怎麼死的,都會惹人非議。

畢竟那算來總是督主的親叔叔,天家做很多事又講究蒙層遮羞布,不管私下裏如何糟汙,麵上都得光鮮亮麗。

豈不是太膈應人,也後患無窮?

到底隆慶帝也當了這麼多年的皇帝,死忠擁躉還是有那麼幾個的,想要借他生事的有心人,也定不可能沒有。

那就這麼決定了,她這便為隆慶帝配藥去!

之後一整日的時間加大半夜的時間,施清如便都泡在了藥房裏,一忙起來,便也不覺得餓和累,不覺得時間難熬了。

如此到得三更過後,她總算是大功告成,配出了隆慶帝十天量共計二十顆的丸藥來。

這才發現自己已快餓得前胸貼後背,雙腿也僵硬得快支撐不住自身的重量了。

好在一旁服侍兼打下手的采桑忙忙上前扶住了她,將她扶到椅子上坐了,又忙斟了杯茶遞給她,“夫人快喝口茶緩緩吧,我馬上讓人給您送吃的來。”

施清如吃了茶,又撚了桌上兩塊點心墊吧墊吧,才算是稍稍緩了過來,“真是好久都沒這麼累過了,卻也累得痛快!”

采桑吩咐人傳膳回來,聽得這話,笑道:“怪道督主說夫人是天生閑不住的勞碌命呢,人家都巴不得高臥著受用,您倒好,非要累了才痛快,閑著反倒不痛快,讓人說您什麼好?”

一麵說,一麵已蹲下身,給施清如揉起小腿來。

施清如愜意的眯上了眼睛,調侃道:“可見我天生是成大事者,所以才喜歡‘勞其筋骨’。”

主仆兩個又說了幾句話兒,便有丫頭送了熱氣騰騰的湯麵來,施清如與采桑一人一碗吃畢,又回房草草梳洗一番,便熄燈睡下了。

次日,小杜子按昨日約定好的時間,準時回來了。

見施清如果然已把丸藥做了出來,就是眼瞼下一圈淡淡的青影,忙笑道:“幹娘昨兒一定累壞了,晚間也一定熬夜了吧?幹爹要是知道了,還不定怎生心疼呢!”

施清如笑啐道:“你可真是越發貧嘴貧舌了,連我都調侃上了。拿了東西就快回去吧,隻小心謹慎一些,別出了什麼岔子。”

小杜子忙應了“是”,“定會加倍小心,不出任何岔子的,幹娘隻管放心。倒是幹爹說起幹娘的手是用來救人的,是一雙向生之手,如今卻……心裏總是有那麼幾分不得勁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