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帶奉國公夫人也吃了他不少的掛落。
偏偏蕭琅還敢回來,皇上竟也一副寬容大度,不打算與他算賬、更不打算斬草除根的架勢,到底怎麼想的呢,莫不是覺得眼下自己新君上任,正是收買人心的時候,不好興師問罪,得等蕭琅有了更多的罪狀,皇上“忍無可忍”後,才好再無顧忌的辦他?
那自家倒是正好可以將功折罪了……
奉國公遂秘密找了人彈劾蕭琅,正好本來也有人想要彈劾他,為韓征“分憂”,兼探一探韓征的底線,於是才會有了一本接一本的彈劾蕭琅的折子送到禦前。
可惜那些折子都被皇上留中不發了,蕭琅也開始操持起廢帝母子三人的喪事來,其間據說還去過一次乾元殿,與皇上單獨說了約莫一個時辰的話兒。
奉國公本就是聰明人,這下還是什麼不明白的?
原來皇上竟是真的既往不咎,要重用蕭琅,而不是為了沽名釣譽,那自家女兒與他的婚事,便非得繼續下去不可了,不然他還真等皇上與他把話說明了不成,那自家的聖眷也到頭了!
當然,君心難測,韓征心裏真正到底怎麼想的,奉國公還是不能確定,可縱不能確定,也不影響他嫁女兒,大不了真到了情況最糟糕的那一日,他就當這輩子沒生過這個女兒也就是了,總不能為了她,連上千的家人族人都不顧了吧?
所以兩家的婚事很容易便定了下來,先前三書六禮走到了納吉,如今便從納征繼續走起,倒也便宜。
奉國公心裏怎麼想的,施清如自不知道,她在知道尹月華已經回了京,兩家的婚期也已初步定了下來後,便賜下了豐厚的添妝到奉國公府給尹月華。
如此一來,奉國公便越發慶幸自己的判斷和決定都沒錯,給尹月華的嫁妝也添厚了兩分,整場婚事的規格也決定再提高些了。
一麵又安排奉國公夫人帶了尹月華進宮去給施清如謝恩,畢竟自家女兒算來與皇後娘娘好歹有幾分舊交情,那若是能繼續維持下去,於她自己、於奉國公府都是有利無害的。
施清如於是見到了已分別三個多月的尹月華。
就見她人倒還是那個人,渾身的氣質卻與之前相比又不相同了,變得更沉穩內斂,也更從容了。
她看尹月華覺得變化不小,尹月華看她就覺得變化更大了,畢竟她臨走之時,施清如還險象環生,不知道要怎麼才能徹底擺脫福寧長公主的魔掌,如今再見,她卻已搖身一變成了皇後,是真由內而外都與之前大不相同了!
好在這變化是好的,如今彼此的結果也都是好的……
念頭閃過,尹月華已隨著母親一道跪下,給施清如行起禮來:“臣妾/臣女參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千歲千千歲!”
施清如笑著叫了她們母女起來,“都平身吧,賜座。”
待奉國公夫人領著尹月華謝了恩,落了座,又瞧著桃子指揮宮人給她們上了茶來後,方笑著與奉國公夫人道:“夫人瞧著氣色倒好,想來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緣故。”
奉國公夫人忙笑道:“都是托皇上和皇後娘娘的福,所以今兒臣妾特地帶了小女來謝恩,若不是皇上和皇後娘娘宅心仁厚,這門親事隻怕……臣妾心裏實不知要如何感激皇後娘娘才好了。”
她這話倒不是虛的,若韓征此番直接斬草除根,尹月華當初進宮去服侍褚庶人的事京城上流圈子的人都知道,她還有什麼未來可言,便是遠遠的低嫁,隻怕都難了。
若韓征不是真既往不咎,不是真要繼續重用蕭琅,就算他一兩年三五年內都沒有性命之憂,她家國公爺也定不會再把女兒嫁給他,以免累及家族,而隻會讓女兒青燈古佛一輩子,甚至直接讓女兒“病故”!
奉國公夫人當娘的豈能忍心眼睜睜看著那樣的事情發生?
她不但想女兒好好活著,還想女兒能幸福美滿一輩子!
虧得皇上胸襟廣闊,寬和大度,皇後娘娘亦是夫唱婦隨,體貼待下,才能有如今這最好的結果,叫她怎能不感激皇上和皇後娘娘,她怎麼感激都不為過!
施清如見奉國公夫人說著,眼睛都紅了,笑道:“夫人客氣了,皇上與本宮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最重要的還是蕭大人與月華姻緣天定,早就冥冥中注定好了,他們是彼此此生那個最正確的人,所以無論如何兜兜轉轉,艱難險阻,終究還是會走到一起。再就是,種什麼因得什麼果,蕭大人昔日種下的是善因,如今收獲的自然便是善果,月華亦是一樣,有什麼因,才能得什麼果。您就等著過些日子風風光光的送女兒出門子吧,就怕您到時候會舍不得了。”
奉國公夫人忙笑道:“若沒有皇上與皇後娘娘寬容大度,再是姻緣天定,隻怕也是……”
拿帕子掖了掖眼角,才繼續道:“臣妾自然是舍不得的,臣妾這輩子就月華一個親生女兒,如今她說嫁人就要嫁了,還要一出閣就隨姑爺去千裏之外,哪個當娘的能舍得呢?可臣妾一想到姑爺那樣的人品才貌,臣妾縱舍不得,心裏也是欣慰的。如今臣妾隻盼以後他們小兩口兒能和和美美的,姑爺才好心無旁騖,沒有後顧之憂的報效朝廷,報效皇上。”
施清如笑道:“蕭大人人品才德俱佳,丹陽公主亦是為了大周才千裏迢迢出降異國的,他們兄妹是他們兄妹,旁人是旁人,皇上聖明燭照,心裏自然都有數的,夫人就擎等著女兒女婿和和美美,女婿前程似錦吧!”
奉國公夫人不想還能聽到施清如這番話,這簡直就隻差是明示她,隻要她女婿沒有二心,這輩子便都是坦途了,臉上的驚喜幾乎要掩不住。
好容易才自持住了,起身恭聲道:“那臣妾與小女就承皇後娘娘吉言了,臣妾回去後,也定會把娘娘的原話學給我們家國公爺聽,以勉勵我們家國公爺亦為大周和皇上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
當下施清如又與她你來我往的說了一會兒話,采桑便上前笑道:“皇後娘娘,今兒天氣倒好,要不奴婢領了國公夫人去禦花園逛逛吧?”
奉國公夫人知機,忙起身笑道:“皇後娘娘,臣妾正想求娘娘,想去禦花園逛逛呢,還望娘娘能允準。”
知道施清如這是有體己話兒要與自家女兒說,自然更要為女兒製造機會了,這樣的體麵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施清如已笑道:“既是如此,采桑,你便帶了國公夫人去禦花園逛逛吧,記得千萬小心服侍。”
采桑忙笑著屈膝應了“是”,因奉國公夫人十分客氣:“如此就有勞姑姑了。”,少不得含笑謙遜了一回,“夫人言重了,奴婢萬萬不敢當,夫人請。”
才引著奉國公夫人出去了。
施清如這才看向了一旁一直紅著臉,沒開過口的尹月華,笑道:“怎麼樣,月華,這一趟涼州之行,不虛此行吧?”
話音未落,尹月華已“噗通”一聲跪了下去,“若沒有皇上和皇後娘娘寬宏大量,不計前嫌,臣女縱不虛此行,亦是枉然,那等臣女日前抵京,得到的隻怕便是蕭大人他的……死訊;再不濟,臣女與他也沒有未來可言,家父哪怕讓臣女立時‘病故’,亦無論如何不能繼續這門婚事,那臣女也隻能真個赴死了。所以臣女心裏真的很感激皇上的胸襟廣闊,也很感激是因為皇後娘娘,皇上才肯這般寬宏大量的。隻可惜臣女如今實在無以為報,惟有給皇後娘娘磕三個頭,聊表感激之情了。”
說完便重重磕下了頭去。
當初離京前,她自是做夢都想不到,京中會發生如此巨變,不過短短兩個月的時間不到,大周便已連天都變了。
可她當時既毅然決然的出了京,便再沒有回頭路了,隻能蕭琅死,她死,根本沒有第二條路可走;她在去了涼州,見過了蕭琅後,亦沒想過自己會走第二條路了。
然皇上與皇後娘娘卻硬是給了蕭琅第二條路走,還是一條光明大道,等於也是給了她一條光明大道走,亦讓她不必再愧對父母,不必再在親人家族和愛人之間為難掙紮,——她心裏到底有多感激,有多感動,實在無以言表。
尤其,蕭琅還曾愛慕過皇後娘娘,甚至至今心裏隻怕都還有一個屬於皇後娘娘的位置,於皇上來說,便是情敵,於公於私都滿是容不下他的理由。
皇上卻仍寬宏大量,什麼都沒對他做,甚至還肯重用他,讓他繼續戍守涼州,這樣的信任需要冒何等大的風險,又需要何等的胸襟!
可惜她一個外臣之女,不方便麵聖,便隻能把該給皇上磕的那三個頭,一並對著皇後娘娘磕了。
施清如不防尹月華說跪就跪,忙與一旁桃子道:“快把六小姐攙起來,——月華,你與本宮還客氣什麼?也忒見外了,快起來吧,難道非等我親自來攙你不成?”
尹月華卻鄭重道:“皇後娘娘,您就讓臣女把頭磕完吧,不然臣女實在不知道怎樣才能聊表心裏的感激與感動了,您就成全了臣女吧。若今日不給皇上和您磕成頭,臣女也定會不安一輩子的。”
她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施清如還能說什麼?隻得同意了她磕頭,“好吧,那本宮便受了你的禮,好讓你心安吧。”
尹月華這才紅著眼睛笑了,鄭重的又給施清如磕了兩個頭,“這是皇後娘娘的。”,隨即再磕了三個頭,“這是皇上的,隻是臣女不方便麵聖,隻好請皇後娘娘代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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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想大結局寫完了一起上傳的,結果章節有字數限製,隻能先更(上)了,待會兒會更(下)哈,麼麼噠o(* ̄︶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