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有些突兀的掌聲驀然在客廳響起,沈忱循聲望去,隻見一個高大的身影逆著光走來,待到對方在自己身邊站定時,沈忱總算看清了他的全貌。

單論外貌對方無疑是很出挑的,一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兩片薄如刀削的豔紅唇,加之過於雪白的膚色,倘若這個外貌組合放在一個女人身上,看上去無疑會顯得刻薄而不近人情,但偏偏生了這幅長相的是一位骨相周正的青年,筆挺的鼻梁和飽滿的天庭又淡化了三分銳利,雜糅成一副卻奇異卻莫名和諧的俊秀五官。

但可能是出於某種敏銳的直覺,沈忱對和這個男人接觸莫名感到有些抵觸,總覺得他瞧向自己那副似笑非笑的眼神中一直飽含著深意似的。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對方的身份,倒是王媽先誠惶誠恐衝對方鞠了個躬。“大少爺,您不是正在工作麼,怎麼突然回家了?”

聽到“大少爺”這個稱呼,沈忱才反應過來對方正是女主的親生哥哥,傅燕河。

他穿越過來時手裏拿著的便是慕雲生的路人劇本,隻草草走著作者給這個炮灰設置的既定劇情,受限的地方頗多,對很多劇情和人物關係也並不很清楚,就像現在,他隱約記得傅淩南是有個哥哥的,至於兄妹二人的關係如何,他卻不甚明晰。

眼下麵對這位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他也隻能以不變應萬變了。

“您就是南南的哥哥傅燕河先生吧?以前跟南南在一起時總聽她提起過你,說你是個大忙人,沒想到今天居然有緣一見,實在榮幸。”

“是麼。”傅燕河說話輕飄飄的,仿佛根本沒把他的恭維放在心上。

“今天畢竟是我唯一的寶貝妹妹敲定終身大事的日子,哪怕工作再忙,我這個哥哥也該抽空替她把把關。不過麼。”傅燕河掃了言王媽,意有所指。“你倒是跟我想象中的樣子很不一樣。”

“讓傅少見笑了。”沈忱低下頭,並不硬接他的話茬。

“倒是王媽。”對方也不介意沈忱這個和稀泥的答案,反而話鋒一轉,將目光投向了誠惶誠恐的王媽。

“你最近似乎確實有些年紀大了,連客人都招待不好,仔細算算你的退休年紀確實要到了,不如我提前放你回家享享清福如何?”

這番話一出口,不止王媽,甚至連沈忱都覺得不可思議起來,他對自己在這個家庭裏的地位並不抱多大希望,真算起來恐怕確實不如這個三十年來任勞任怨的婦人,傅燕河這個決定可謂給足了他臉麵,可正因為這份人情實在太大,反倒讓他猶豫著不敢接受了。

再說他先前一番言行隻是想讓王媽認清自己的身份,倒還真沒想過直接將她掃地出門,,這個結果太過草率,乃至草率到讓他懷疑是不是對方隨口開的句玩笑了。

不過看向身邊王媽冷汗岑岑抖如篩糠的樣子,沈忱立刻便否定了之前的猜想。

朝夕陪伴幾十年的人都能說開除便開除,傅燕河此人的薄涼和陰晴不定的脾性實在可見一斑。

隻是現下他就是個局外人,主人要開除傭人,天經地義,哪怕他覺得王媽罪不至此,也依舊保持著沉默的看客姿態。

倒是王媽,陡然聽了大少爺這個決定,心都涼了一半,在傅家打工不說工資優渥,平日裏客人送的那些頂好的吃的用的也大半都落在了她的手裏,拿出去換錢也好自己吃用也罷,總歸又能帶來一筆不菲的收入。她是農村人,一輩子沒讀過什麼書,卻靠著這份工作替家裏的三個兒子每人在帝都郊區置辦了一套房產,一直是是親人鄰居爭相豔羨的對象,現在第四個兒子的房剛付完了首付,按揭每月也是一大筆錢,倘若她真的丟了這份工作,以她的文化和年齡,又該在哪裏去找一份合適的工作呢?

再者她原本也並不想找這位姑爺的麻煩,實在是得了太太的暗示,讓自己找個法子給他個下馬威,能趁機將他趕出去最好,自己腦子愚笨,實在想不出其他法子,隻得學著電視劇裏演的上演了這麼一出,誰知好巧不巧全被她平日裏最害怕的大少爺看了去,隨後神仙鬥法凡人受累,自己這個替死鬼倒變成了最終遭了大罪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