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成錦對建昌伯的宅院沒興趣。
走進建昌伯的靈堂裏,地上擺著一碗米飯和一張草席。
朱厚照疑惑眨了眨眼睛:“棺材呢?”
張鶴齡拍拍那草席,有些悲戚道:“人都死了,還浪費那錢做什麼?”
真狠啊!
以建昌伯的家底,買一副柳木棺材,綽綽有餘。
隻怕,錢財都已過繼到壽寧候名下了。
“那下葬的時候怎麼辦?”
張鶴齡得意笑了笑,道:“草席卷到山裏燒掉就是。”
一旁張延齡的下人哭得悲天慟地,慘無人道,慘無人道啊。
朱厚照樂了:“以前老高說你狼心狗肺,本宮還不信,沒想到你真不是人啊。”
張鶴齡氣急了,恨不得把朱厚照這狗一樣的外甥揍死。
但他是不敢打太子的。
朱厚照最會告狀了,到陛下那兒告完狀,便又去娘娘那兒告狀,雞賊得很。
張鶴齡看向嚴成錦,憤憤地道:“賢侄怎麼能這般汙蔑!”
“本官倒是覺得,爵爺做得不錯。”嚴成錦道。
張鶴齡這麼做,倒是為朝廷省了不少銀子。
藩王和外戚死後,子嗣常會向朝廷請乞賜厚葬。
這樣一來,禮部要準備的器具和各種繡物、陪葬品,不下於醮齋和祭祀。
請乞厚葬是假,貪昧朝廷的葬品才是真,真正放下墓中的陪葬品,隻是極少一部分,大多都被主人家貪昧了。
張鶴齡卷鋪蓋丟到山野裏燒掉,不汙染環境,也不占用百姓土地,值得提倡。
朱厚照看向嚴成錦的目光,略微帶著鄙夷,老高定是不敢得罪,才這般說。
張鶴齡老臉有笑了出來,指著一旁哭嚎的下人:“這些奴才也能賣一些銀子,二十兩一個,嚴大人要不要?”
跟了張府三十幾年的管家,差點沒暈過去,抱著張鶴齡的大腿哭嚎:“老爺,小的給你當狗,別賣啊!”
張鶴齡笑道:“不賣不賣。”
還沒等張府的管家笑出聲來,張鶴齡又繼續道:“這個是送的,賢侄你買不買?”
張府的管家暈了過去。
一群隻會吃大白米飯的家夥,在嚴成錦眼裏,還不如狗子有用呢。
“下官隻是進來上一柱香。”
何能代嚴成錦上了一柱香,一旁有坤寧宮的太監韋泰。
應當是替張皇後來的,自古以來,皇後出宮並不容易,需要避諱文官的口舌。
避免張皇後太過傷心,弘治皇帝未允許她出宮。
嚴成錦知道,傳到張皇後那兒,又會平添幾分信任。
劉瑾也幫朱厚照上了香。
嚴成錦掏出二兩銀子,對著太監韋泰道:“幫本官帶一句話,讓娘娘節哀。”
韋泰對嚴成錦並無好感,自從嚴成錦進宮後,太子極少來坤寧宮請安。
陰惻惻地道:“銀子就不必了,咱會幫你把話帶到的,殿下啊,跟咱回宮吧?”
朱厚照深知,母後此時定然傷心,便隨韋泰回了宮裏。
………
奉天殿,
弘治皇帝想起張家兄弟,便問一旁的蕭敬:“建昌伯葬在何處,可曾侵占百姓的良田?”
蕭敬支吾地道:“燒了,丟到山裏了。”
弘治皇帝嘴皮子微微抖動,詫異:“燒了、丟到山裏了?”
蕭敬點頭:“恐怕,這是大明伯爵中,最草率的喪事了。”
久聞壽寧候節儉,想不到竟會節儉至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