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虧本的買賣,除非朝廷沒了。”
京城的牙行,門檻都踏沒了,全是換銀子的。
棋盤街,一頂藍色的轎子緩緩穿過,嚴成錦撩開轎簾看了眼,又放下來。
“少爺,咱們買不買?”
“區區國債,不買。”
一月過去,京營籌備完畢,京城外,三十萬大軍嚴陣以待。
放眼望去,整整齊齊的士卒,宛如排列好的方塊。
嚴成錦道:“家父戍守不力,隻能拜托伯安兄了。”
王守仁深深地看著他。
仿佛預料到嚴成錦來幹什麼,頗有默契地伸手:“老高兄拿來吧。”
嚴成錦嫻熟地從懷中掏出兩個錦囊,遞了過去:“這是你的,這是我爹的。”
王守仁瞧了一眼,拱手道:“老高兄保重!”
他勒馬轉身,雙腿一夾,馬蹄漸漸變得飛快,京營消失在視野中。
……
弘治十八年,七月初。
距王守仁離京已經十餘日。
內閣,值房。
劉健翻了幾本疏奏,歎息道:“馬公致仕後,吏部的疏奏,都送來內閣了。”
李東陽和謝遷,不約而同地看向嚴成錦。
馬公任勞任怨,常在吏部值房秉公到深夜,處理朝中事務。
要不是這家夥彈劾,又豈會致仕?
嚴成錦低著頭,翻看戶部的賬目,耳朵卻時刻留意著。
謝遷道:“劉公想選吏部天官?”
“吏部是六部之首,豈能空缺,明日,我等便向陛下諫言吧。”
不僅是吏部空缺。
王守仁離開京城後,連都禦史也空缺了。
還有刑部尚書,也無人任職。
嚴成錦想了想,開始在紙上寫寫畫畫,為明日舉薦自己,做些準備。
很快,內閣要舉薦吏部尚書,從文吏嘴中傳遍六部。
酉時,下了值。
回到府上,嚴成錦走進府院中,李清娥便走上來,輕聲道:“相公,韓大人來了。”
在府外,停著一頂紅色的四抬轎子,是韓文的。
韓文見嚴成錦走進正堂,笑道:“嚴大人,內閣要舉薦吏部部堂?”
文吏將消息帶給韓文,是有巴結之意。
但嚴成錦知道,這次的吏部天官人選,不是韓文。
而是王鏊……
弘治十六年時,王鏊的父親王婉去世,他回家奔喪。
直到一月前,才回京任職。
曆史便是如此,還不知有無變數。
嚴成錦也直言:“韓大人不要高興得太早,內閣要舉薦的人,恐怕不是你。”
韓文的笑容凝固在臉上,國庫日漸充盈,這都是他的功勞啊。
“嚴大人知道是何人?”
“知道。”
韓文滿臉疑惑:“誰?”
嚴成錦仔細想了想,才道:“王鏊。”
韓文冷哼:“本官才不信,王鏊剛丁憂回京,三年來毫無功績,豈能白白升吏部尚書,你休要嚇本官!”
本來,想找嚴成錦給舉薦,這家夥竟成心嚇他。
茶也不喝了,拂袖便走。
嚴成錦搖搖頭,正德年間,王鏊遇劉謹壓迫,憤然辭官不出。
而同是遭劉瑾壓迫的韓文,卻風骨玉屹,與劉謹憤然相抗。
相比王鏊,他更希望韓文能升吏部尚書。
但韓文,太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