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畢竟是男性,跟一堆絮絮叨叨的婦女也無話可說,便告辭想走。
“想走?我今天還要揍你一回,重新找回我丟泥巴的手感。”竹椅上的婦女站起身來,壞笑道。
許諾回過頭去,有些難堪。難不成這婦女,也就是傳說中的娜娜,真的會在今天朝自己扔泥巴?
靠牆根兒坐著看故事書的小男孩,倒開口說起話來:“她不是娜娜,她是麗娜。娜娜是她妹妹。”
麗娜生氣地回過頭,白了小男孩一眼:“要你多嘴。”說完,坐在竹椅上繼續磕瓜子兒。
旁邊的老婆子問道:“你找娜娜做什麼?她不在家,在市裏上班。”
許諾當然知道娜娜在市裏上班,而且還和她住在一起的。隻是不知道,也不記得三四歲的事情,想跑來問問。世上的事情不該這樣巧的,許諾也不相信會有這樣巧的事情。
老婆子倒笑起來:“我還記得你。你小時候來過。天天來找娜娜。然後就突然沒再來。麗娜還打過你的。她比娜娜大三歲,她當然記得你們那時候的事情。麗娜一直都不喜歡你的。”
“我打他很正常。這方圓幾裏的小孩,我見得多了。哪有他這樣一直跟在女孩子背後的,吃飯時間也不回去,一直賴著不走。”麗娜慍怒地回道。
許諾不想理會前麵的事情,隻是問道:“你家在哪裏?”
麗娜不肯說,老婆子指了指旁邊的一間房子。
許諾朝房子望過去,麗娜頓時臉紅起來。
房子是泥牆,上麵是瓦塊。窗戶上麵裝著木棍做欄杆,欄杆裏麵貼著一張報紙。破舊的朽木矮門,上麵有小孩寫的粉筆字。
木門根本關不嚴實,露著一條兩指寬的門縫。
木門下端右麵,有用尖銳的物品刻畫的兩個娃娃,中間有根橫線代表牽著的兩隻手。左麵的娃娃頭上有幾根長長的線條,所以,這是個女孩。右邊的娃娃頭上隻有三根短短的線條,所以,這是個男孩。
許諾注視著這兩個娃娃,冷俊的臉變得蒼白,蒼白轉而變得通紅,一直紅到耳根後麵,額頭滲著汗。
依稀記得三四歲那年,娜娜讓許諾回家,許諾不肯。娜娜關起門,躲在門後。許諾一麵從門縫朝裏望,一麵撿起屋簷下的鏽釘子在門上刻畫這兩個娃娃。許諾隻給娃娃們畫過三根線段代表手指,不會畫娃娃牽手,所以就在中間刻的一條直線。
十六七年過去了,木門顯得矮小起來。其實,隻是許諾長得高起來而已。小時候覺得這門有房子那麼高,現在倒覺得還沒有自己的個頭高。
木門雖然更加破舊,不過,上麵的兩個娃娃依舊清淅可見。娃娃中間重重地刻著一道直線。
一旁的麗娜忽然站起身來,語音顫抖:“這娃娃該不會真是你狗尾巴刻的吧?還害我挨了一頓打。今天我不打回來!”
許諾轉過頭去,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麗娜抄起一旁的打狗棒就追上來。既然麗娜要追,許諾自然是要跑的。
麗娜一麵在後麵追,一麵吼道:“我就知道,肯定是你小子刻的。爸媽都說是我刻的。硬要打我。狗尾巴,你給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