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第100章決賽(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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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底,滬上,近三千名觀眾聚集在體育館,用於直播和大屏幕播放的攝像機掃過他們的臉,所有人都在興奮又激動地等待《makeitreal》的冠軍夜,和一場嘻哈盛宴。

現在是晚上七點半,觀眾們全都落座,側方舞台上雖然也亮著燈,但真正的主舞台在正中間的近一百平方的空地上。節目組剛開始想過把決賽放在能容納兩萬人的梅賽德斯奔馳奔馳文化中心,他們也出得起這個錢,但和專業人士商議後,更多人覺得說唱演出的環境還是小一點好。出於安全考慮,讓觀眾坐著而不是在台下跟著音樂嗨已經算是一種損失了,場地如果太大,氛圍和情緒很難傳遞到遠處的觀眾。

所以他們最終把直播場地定在靜安體育館,沒在舞台前的空地上放vip座位,而是改造成更大的舞台,有升降機也有各式各樣的舞美效果,道具組還在舞台兩側放置可以移動的雙麵大屏幕,選手沒上台前,上麵的畫麵是荊棘和鋼條。

然後全場光線漸漸暗下,鼎沸的人聲漸漸熄滅,Louis在一束燈光下清唱。

一直以來,Louis在節目上的穿搭都不太hiphop,今天更是穿了件仙氣十足又古典的禮服裙,一開嗓僅用四句hook就把一個說唱現場變成自己的個人演唱會,把觀眾帶回八十年代,領略那個時期的華語流行樂。

然後她身後的場地被燈光點亮。王墨鏡一如既往戴著墨鏡,拿著麥從演奏者中穿梭而來,Louis的吟唱聲還沒斷,他在伴奏和搭檔的歌喉裏帶來了一段同樣流行於過去的爵士風格說唱。

唱完一段verse後,屬於他們的小清新懷舊風格漸漸隱去,他們頭頂的燈光熄滅,舞台右側,更為激烈的鼓響起,梁真一個人唱出了一支隊伍的架勢,而當屬於他的部分結束,舞台另一側,湯燕關的表演更為完整,更有設計感,真真正正擁有一支伴舞團隊,在視覺上給觀眾帶來極大的滿足感。

他邊唱邊往舞台正中間移動,燈光也隨之擴大,最後點亮整個舞台。

他一個人的伴舞變成所有導師的伴舞,站在舞台的邊緣帶動觀眾鼓掌和跺腳,互動聲漸漸規律,所有人都被調動起來,安保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允許靠後的一些觀眾站起身,再加上各種各樣的現場演奏的樂器,這段融合了多種風格的中文說唱開場甚至比一些搖滾樂都勁爆。

然後燈光變白。導師們退場入席最靠近舞台的沙發位,他們身後坐著100名沒能角逐冠軍的rapper,和50名節目讚助和合作品牌的代表,在冠亞軍爭奪戰之前,那個有資格去爭奪的人將由他們50人和導師一同選出。

隨後林哲上場,告訴現場觀眾比賽流程,並請四強選手上台。在場很多觀眾都為人氣榜單氪過金,聽林哲宣布各種各樣的計算結果和依據隻覺得枯燥想快進,導師席上,四位共事三個月的導師珍惜為時不多的相處時光,也開始敘舊閑聊。

他們的位置依舊是湯燕關在坐,王墨鏡Louis在右,梁真在正中間。湯燕關探出腦袋沒用麥,吹彩虹屁說Louis今天仙女下凡,Louis礙於距離沒聽清,梁真就幫他重複,Louis隨即會意地點點頭,比了個豎起大拇指的手勢,麵朝湯燕關,話卻像是說給梁真聽的。

Louis自信滿滿:“白瑪肯定能贏,我到最後要一起上台領獎杯,當然要穿得正式漂亮。”

梁真禮貌性地勸她話說得別太滿,等白瑪上台了,他聽著那來自高原的極具穿透力的高音和藏語說唱,也有些自閉。

白瑪綜合排名在第四,所以是攻擂方。王墨鏡和Louis的聲音和風格和他都不太搭,或者說,白瑪個人特色太突出,他們強行幫唱並不能加分,就邀來同樣是藏族的一位高音歌唱家為白瑪唱hook。兩人的舞台並沒有花裏胡哨的唯美效果,就是對唱,簡潔到極致後極具穿透力,鏡頭捕捉到很多觀眾都下意識地去摸腦袋,好像在確定自己的天靈蓋還在不在。唱完之後評審團代表也給了極高的評價,認為他每一個音符裏都深含質樸又天然的民族自豪感。

這意味著肯定有不少人會衝著“人民有信仰,民族有希望,國家有力量”為白瑪投上這一票,林淮作為守擂方,在這一場麵臨的壓力和挑戰甚至要超過之後兩場。

所以彩排過程中,他們在這首歌上花費的時間最多,打磨得最精細,力求從音樂本身到現場呈現都無懈可擊。Louis原本自信滿滿,直到燈光一亮,舞台上一字排開八架西北大鼓,Louis心裏還是一咯噔。

同樣還有震撼。那些大鼓全都是紅底黃紋,描繪的龍圖騰栩栩如生,打鼓的人白布馬甲黑布褲,頭包白汗巾,每落一次鼓,林淮的重音就剛好落在鼓點上,聽得人心潮澎湃忍不住想站立。舞台上所有的屏幕都在滾動自然景觀的畫麵,白瑪有青海和高原,他們也有蘭州和黃河。

這是現場直播,除了在唱觀眾,林淮也很注重同鏡頭互動。自己的部分唱到最後兩句時,他就開始扶著最靠近自己的可移動攝影機,領著鏡頭往中間走,再一晃,畫麵中出現了梁真。

梁真雙手握住放在支架上的麥克風,閉著眼唱《梁州詞》的hook部分,即《涼州詞》這首詩。

全場的歡呼聲一時如浪潮般湧來。Louis抱住裸露的起雞皮疙瘩的肩膀,王墨鏡露出一個別有深意的笑,感慨搖頭,說梁真已經很久沒在現場唱這首歌了。

直播間的評論量也在那幾秒劇增,都在刷“活久見”。那些見證這個少年從19歲走到今天的歌迷更是淚流滿麵,他們剛開始聽歌的時候,梁真還會唱“一隻船裏幫兄弟擋過刀打過架,彌藍巷內今夜不回家”。而隨著說唱進入主流視野,這樣的歌詞得改成和諧版後才能重新上架,梁真也做了很多妥協,唯獨沒改動《梁州詞》,那畢竟是他的第一首歌,他第一個孩子,他才不管這首歌在別人眼裏和不和諧綠不綠色,隻知道別說改一句,動一個字都是在自己心裏剖一刀,刀刀見血。

但他現在想明白了。他當初願意來參演這檔節目,確實是為了改變些什麼,而當他陪著選手們走到決賽,見證他們的拚搏和情誼,他看到的不止是一個又一個鮮活的生命和靈魂,還有曾經的自己。

他在宋舟的年紀眼裏揉不進沙子,也會在林淮的年紀隻要有演出就接,在宴若愚的年紀意氣風發,在薑諾的年紀迷茫找不到方向……

然後他現在站到了這個位置,唱完hook,心無旁騖地唱稍作修改後的詞,用西北方言的唱腔延續孤城萬仞山和楊柳玉門關的畫麵感。林淮在他身側走動,調動觀眾,附和每一句的最後兩個字,像他們曾經走南闖北跑演出那樣,遊刃有餘地唱backup。

最後一遍hook時,梁真事先叮囑音效組關閉伴奏,他唱“黃河遠上白雲間——”,現場觀眾全都能大合唱,將那首詞順著旋律清唱下來。梁真一手整理耳反,一手將麥克風對著觀眾,繞著舞台走動,去傾聽每個人的聲音。

他露出錄製節目以來最燦爛的笑,被鏡頭捕捉到眼尾的細紋,但隻要還有人聽他的歌唱他的曲,他就永遠年輕。

幫唱結束後,梁真回到導師席,顧不上用紙巾擦汗,聚精會神聽林哲一個接一個詢問代表團要把票投給誰。林淮和白瑪的票數剛開始很焦灼,不相上下,但到了最後,林淮還是比白瑪多兩票,另外兩組導師就算都把票投給白瑪,林淮加上梁真這一票也能險勝。

梁真終於舒坦了,抽出紙巾擦汗,嘴角翹到耳朵根,Louis還是覺得可惜,有些不服氣地對梁真說:“你大招放早了!”

“是啊,剛上來就王炸,他後麵幾場怎麼辦?”王墨鏡也好奇。梁真姿態放鬆地坐在沙發上,有種“爸爸隻能幫你到這兒了,剩下都看你自己的造化”的淡然,讓他們繼續看季亞軍爭奪戰。

而在新一輪對決之前,節目組請來其他參賽選手返場表演,防止觀眾審美疲勞,也給選手休息緩衝的時間。

先上場的是孫琦星,唱來唱去還是那首《海綿寶寶》。在知名度的拓寬上,孫琦星無意是這一屆《makeitreal》的最大贏家,節目播出後,別說抖音快手,連大媽跳廣場舞都用這首歌。多少人聽第一遍覺得這什麼鬼東西,聽到第三遍第四遍,就都像現場觀眾那樣搖頭晃腦,沉浸在純粹的歡樂裏。

除了孫琦星,在這一環節返場的還有全國十五強的其他選手,孫琦星唱《海綿寶寶》的時候伊斯特蹦得最起勁。他可能是被模擬考毒打了,所以急需發泄,導致自己唱的時候差點喘不上氣,還忘詞,用“五年模擬”押“白駒過隙”,用“三年高考”押“窮困潦倒”。

這種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快活延續到坐回觀眾席,伊斯特原本想為攻擂的林淮歡呼,仔細一想守擂的是薑諾,大家本是同根生,就默默坐下,默默為他們兩個人加油。

但他強裝的冷靜沒能維持多久,就被周邊觀眾帶動著站起身。

與第一場表演的大動幹戈不同,林淮這次隻有一個人,沒有伴舞也沒有樂隊,完全靠自己的感染力把這個舞台撐起來,副歌部分更絕,叫囂著要把“最後一根項鏈留在LZC”,把“冠軍獎杯帶回LZC”。唱到最後觀眾幾乎自發高舉雙手,像當初為梁真歡呼那樣擺出“LZC”的手勢,但今天征服他們的不是第二個梁真,而是從梁真那兒接過旗幟的第一個林淮。

這場演出Louis看了落淚,王墨鏡看了沉默,萬萬沒想到,林淮不僅有王炸,4個2也在手裏。競技真人秀比的就是作品的張力,如果林淮一開始就用這個舞台撞白瑪,白瑪未必有勝算,何況四人中現場表現力最平平的薑諾。

所以薑諾獨辟蹊徑,沒有跟林淮硬碰硬,而是玩了一首技術,將歌曲同舞台效果疊加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