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青伊眼疾手快地將眼前人扶住,還不等他反應過來,隻覺得手上一空,卻是橈霽月已經上前來將寒浮笙護在懷中。兩人緊緊相依偎的一幕刺的他雙眼生疼,怒火一瞬間燎原,拂袖轉身,怒喝道:“把他們……”
他的話剛剛出口,門外傳來一陣哭天搶地的聲音,卻是寒幸芙身邊的婢女采薇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跪在地上請道:“皇上,娘娘被一夥黑衣人劫走了。”
箭在弦上,卻因為采薇此話而遲遲沒有發出,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了君王。
衛青伊轉身盯著橈霽月,從牙縫中擠出一句:“你該死!”
橈霽月迎上他的目光,甚至露出了挑釁的笑意,“沒有十足的準備,我怎敢前來?”他的聲音依舊高雅清淡,仿若三月暖陽下的春風,拂麵而來。
可聽在衛青伊的耳中,卻是這世上最難聽的語言。他毫不掩飾眸中殺機,目光定定地落在他的臉上,負在身後的雙手緊緊地捏拽起來。
良久的對峙後,終於是君王做出了妥協。他微抬了抬手,向後退開一步。身後立即退開一條過道來……
忽然,一支羽箭呼嘯著往橈霽月射了去,卻被衛青伊截在半途中。他轉頭一掃,在大片禁軍中,搜尋出一個瑟瑟發抖的身影來。隨手將手裏的箭一扔,正中那人的眉心。
他環視著眾人,一字一頓地道:“就算要死,朕也決不允許她死在這人的懷裏。”
滿殿侍衛齊刷刷跪下。
橈霽月漠然地看著這一切,眸中又輕輕淺淺地蕩開了些許的笑意,移動了腳步。路過衛青伊身邊時,他壓低了聲音說道:“在昨日前,我告誡自己可以放棄了。但現在看來,這國與她,我都要親手奪回來。衛青伊,我會讓你一無所有,後悔終生。”
他就那樣抱著寒浮笙,緩緩地離了大殿,離了宮城。
“她生是朕的女人,死後的魂也得囿在宮中,永世也不得離開。朕要你們生不同處,死不同時!”
那一夜,滿城禁軍都從君王這一聲咆哮中,感受到了切骨嗜膚的恨。
整個禁軍被肅清整頓,所有的人都是新麵孔,宮中再也沒人知道那夜君王曾經淚流滿麵;人們站在低處仰望的依舊是那個殺伐果決的琅琊帝,至於那個為了寒浮笙而血洗宮城的衛青伊,則被吞沒在那一夜的無邊月色中。
寒浮笙醒來後,是三日後的事。
屋子裏的青紗隨風飄著,高案上用白瓷京口瓶裝著剪裁細致的桃枝,離床不遠處的矮幾上放著熱粥溫水,幽蘭屏風上投出一個人的剪影。
“阿月?”
聽得她的呼喚,橈霽月從屏風後轉過頭來,眸中笑意蕩開,“你終於醒了。”
寒浮笙掙紮著坐起來,目光卻瞥見了他手中的冊子,臉色頓時慘白:“你怎麼會有京畿防衛圖?”
橈霽月隨手將冊子遞給他,說道:“半道上救下一女子,從她身上取來的。”他轉身端過案上的水,喂寒浮笙吃了幾口,又拿勺子舀粥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