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季清月之後,我的狀態一直都不對,我感受得到,也清楚不應該這樣,但我控製不了。每一次傷害過自己後,我會驚醒,可要不了多久,曆史再度上演。”
林景奐雙臂環抱著自己,低著頭,長發垂落,遮住了她的臉。
她的周身被一種低沉、無助的氣息所包圍。
“我會忍不住想很多不好的事情,想到我的親生母親,她為什麼要丟下我不管?想到我的父親,他有沒有真心把我當做女兒?想到以前欺負我的哥哥,看我哭有那麼開心嗎?”
“還會想到小宇,是不是他不願意當我的孩子?還有季雲川,我到底做了什麼,讓他如何都不肯相信我?問題一定是出在我身上……”
“問題不在你身上。”周敬及時打斷,不讓她的情緒延伸,“你有能力證實問題不在你身上,不是嗎?那份錄音,拿給季雲川聽,聽後他就明白了!”
林景奐搖了搖頭,起身進了浴室,再出來時手中拿著一支被拆開的錄音筆。
“這是?”周敬匪夷所思,“你拆毀的?”
林景奐點頭又搖頭,“等我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的時候,已經晚了。”
“為什麼要這麼做?”
林景奐側臉看向窗外,陽光斜射進來,襯得她的皮膚散發著一種病態的白亮,眼下烏青更甚。
“季清月說,他們是犯蠢的小醜,我就想,就讓他自以為是下去,繼續蠢一輩子好了,讓知情的人嘲笑他,哈哈哈。”
她的笑透著解恨,更多的是苦澀,發絲隨著大笑而波動,周敬第一次瞧見藏在表層之下的白發。
白發與紅疤交映在他眼底,讓他震驚不已。
周敬皺起眉,沉思道:“我會把機票訂好。”
林景奐停止大笑,轉過臉看著他,揚唇無聲地笑了,眼中泛著細碎的水光。
她動了動幹白的唇,沒出聲,但周敬看懂了。
她在說,謝謝。
……
林景奐和周敬離開鄴城的那天,季雲川首次以季氏總裁的身份出席活動,並幹脆地回答了記者有關婚姻狀況的提問——單身。
翌日,他發現昨晚還好端端接送他出席活動的助理半夜在家自殺身亡。
隔天,周敬收到了林方呈的消息,知曉了這一情況,但他並未告訴林景奐,因為評估結果已經出來,專家同意為她進行MECT治療。
如果順利,她會在治療的過程中,遺忘了大部分記憶,至於以後會不會想起,想起後又是什麼樣,考慮那些做什麼?
當務之急,是讓她擺脫痛苦,也許她的潛意識會替她做出選擇,選擇性地徹底遺忘痛苦的記憶。
畢竟很多時候,遺忘是比記得更輕鬆的選擇。
……
兩年後。
又逢周末,季雲川一早便到療養院陪伴季瀟。
季瀟年歲大了,兒子忙於事業,短期內無心再娶,他獨自待在老宅孤零零的,索性住到療養院來,至少人多熱鬧。
“療養院今天搞一個心理谘詢義診的活動,說是請了些專家來,幫這裏的老人、病人做下心理輔導,你說我要不要去?”季瀟邊喝茶邊問。
季雲川削著蘋果,眼皮都沒掀,“您要能接受,谘詢一下也沒什麼不好。”
季瀟點頭,“那你去幫我領個號。”
“領號?”
“來的是專家,大家都好奇,昨天就開始登記領號了,我想著等你來當麵問問,既然你也同意,就先去領個號。”
季雲川剛好削好了蘋果,便起身去領號。
療養院的西側盡頭,聚集了不少人,個個手裏都拿著個紙片,走近了一看才知是所謂的號碼牌。
季雲川找到登記處,排進隊伍裏。
“周醫生,謝謝你們肯接受這次合作,真是麻煩你們了。”
“張院長太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