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漸夜雙手負於身後，手指捏著黑馬的韁繩，順著城牆根，慢悠悠地踱步過來。
淩晨的行動開始之後，他便隱入王衍府宅的暗處觀摩。萬安軍威震天下，想看看這夥人出來打家劫舍是個什麼水平。
一場看下來，果然很佩服。
在慕燚的帶領下，這些人配合極其默契，環環相扣，行雲流水。王衍府裏的護衛完全不是對手，每個人的腦袋都被敲了一錘，是死是暈要看各自造化。不過看他們的嫻熟手勢，敲暈的可能性大。
從這個點上，柳漸夜看出慕燚做事有分寸，不若坊間傳言的那般凶殘。
……
日頭慢慢地往上爬，柳漸夜牽馬走過城門，卻沒有出去，而是繼續往前。
按之前的約定，他要留在穎川城裏搜集信息。按慕燚的計劃，明日的這個時候，會把王衍送回穎川，由他負責訛錢事宜。
後麵就是兩條路，一直接救人；二去海城找申屠敬談條件。
若是走了第二條路，慕燚也明確提示他，訛錢要迅速，因為隴城馬上就會開戰。
“你最好給景愈傳信，不要做無謂的抗爭，不如保存實力，待申屠敬接收城池後，再謀後招。”
柳漸夜忍不住呸他，“你當我鎮北軍是爛泥巴捏的？”
慕燚眯起眼，淡淡地拋出兩個字，“何必。”
柳漸夜磨一磨牙，恨聲道，“到時候萬安軍會幫忙攻城麼？”
慕燚稍微沉寂了片刻，“看價碼吧。”
這時候，陽光斜斜地落在柳漸夜的臉上，他冷撇著嘴，相貌依舊俊美，但是情緒看著很不利索。
他心中有數，若王衍說不出費靚靚的下落，慕燚真的會與申屠敬妥協，攻下隴城交換費靚靚。
他懊惱。
每個人都有一個站位，把他放到慕燚的位置上，必然也是這個做法。但現在他是隴城的鎮北大將軍，哪有可能不戰而屈兵？柳漸夜不是武府出身，辛苦守了一年隴城，好不容易攢出來軍功和聲譽，哪能就此放棄。
但這件事情又關係到費靚靚的安危。想到那雙瑩瑩閃亮的眼睛，還有她的半笑不笑的表情，柳漸夜的眉頭愈皺愈深，情緒有些飄忽不定。
而後麵傳來駿馬的奔馳聲，還有嘈雜的說話聲。
他沒有回頭，卻冷冷地哼一聲。這一百年，穎川王家過得太順遂了，家主被劫，人都已經送去城外，這會兒才反應過來？！
活該要被訛錢。
想到錢，他心思才算活絡過來，盤算起下一步的行動方向。慕燚有墨風，那是個酷吏，招數多得很，王衍這種老富貴公子，身子骨嬌嫩，熬不過半日就會全招。
所以他也要加快速度，要去逮幾個賬房親信來審一審。
至於隴城，等到了那一步再來煩憂。
實在不行？
柳漸夜冷下麵孔，與申屠敬談條件是一條路，逮住他讓墨風給他各種招數來一遍，也是一條路。WwWx520xs.com
不過他也知道，對申屠敬下手有可能連累到費靚靚，慕燚絕對不會同意。但事在人為，總要給他一條路走吧。
算了，不想了。
先弄錢！
……
出城左拐，墨天趕著馬車，沿著官道，慢吞吞地走著。
不時有人策馬上前，最多一刻鍾，馬車四周圍了十幾匹馬，接著中途又駛進去一輛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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