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難免別離(1 / 3)

俯視跪於眼前的玉機,他麵無懼色,更無哀求,他這樣的甘心領受,從容赴死,柳兆衡表示無法理解!

若是他諸多借口,推諉怕死,若是他巧舌如簧和自己談條件,若是他奮起反抗和自己動手,若是他抓住商繁胥對自己要挾……柳兆衡本來想的是,不管他會怎樣做,反正他都得死……

可他什麼都不做,柳兆衡倒有些不知所措。她看向商繁胥,這時靜觀其變已有多時的商繁胥道:“兆衡,可否容我說一句。”

柳兆衡急忙去到商繁胥身邊,他向來主意多,且聽聽他怎麼說:“有話趕快說。”

本以為商繁胥會勸她放過他們,本以為憑他的口才,一定能給她個好借口,哪知,他竟是勸自己:“既然殺了玉機,又何不把他們二人一起殺了,省得活著的那個一輩子難受。”

柳兆衡白他一眼,有這麼勸人的嗎,不該勸她誰都別殺嗎?

說什麼兩個一起殺,他以為是殺雞嗎?

聽得他這話,玉機也道:“是啊,多謝商公子成全。剛才柳姑娘說要殺我那刻,我也是如此想的。”既然決定赴死,玉機自是丟下心中包袱,無不坦誠地對著他們道:“如若不然,我死之後,她該如何獨活?”

沒想到他會有這樣心態,而商繁胥居然能料到他是這樣的想法,果然,自私自利的人,想法都是大同小異的。雖然死到臨頭之前傲氣猶在,但絕不會為了別人好過把自己給犧牲掉,自己不好,也不會要人家好過!

這兩人說完後,還都是理直氣壯看著她,把她氣得不行,她指著玉機嚷道:“你怎麼能有這種想法!果然看你長得斯斯文文,骨子裏就是個斯文敗類,你自己做錯事情該死,怎麼能把阿窕姐姐拉著給你去墊背,你自己死就好了,她會活得好好的,你就別操心自己看不見的事了。”

商繁胥自然聽得明白,她說的斯文敗類是指桑罵槐,這麼容易就能把她從殺戮轉為憤怒,冷酷轉為躁惡,果然,她是個小孩心性啊!

這下,商繁胥是勝算在手,確定她不會犯下錯事了。

他和玉機交換了一下眼色,玉機又道:“我死之後,若她知道我是命喪於你手,你當她會如何自處?是心灰意冷,然後就和你那同鄉大哥走到一起,無風無波過完後半生嗎?還是心中仇恨難消,她終其一生要找你報複?”

“我說了讓你別操心,你沒聽見嗎?”他說的事,正好是柳兆衡現在不想去考慮的事,隻要自己先取了他性命,木已成舟,後事如何再麵對就是,可他這時念念叨叨,讓她心煩。

“我既然立馬就要為她而死了,這最後時刻,我又怎能不為她的將來考慮?”

玉機說得在情在理,柳兆衡卻聽不下去,商繁胥看她伸手要去摸柳葉鏢時,柔聲勸了她一句:“兆衡,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他與我,好歹也算識一場,我們且聽他……”

她瞪著商繁胥,他說的不錯,他們相識,從上次打交道的情形看來,他們算得上是朋友,自己當著他的麵要殺他的朋友,他一句求情的話都不說,不知是心太硬,還是太替她著想,不讓她為難。總之她是要殺這人的,讓他多說幾句又如何,她道:“有完沒完,他嘮叨你也嘮叨,還要不要人活了。”

看在商繁胥的麵子上,對這個將死之人,她忍讓一回就是:“玉機,你有什麼話趕緊說!”

有她這句話,商繁胥大感欣慰,她總算念著他的相伴,有替他考慮的時候了。

玉機點點頭,十分平靜道:“若舒窕可以回心轉意和你那同鄉大哥在一起,又怎堪當我為她赴死?若她要為我報仇,舒窕不是你的對手,遲早也會被你殺掉的。與其那樣,不如現在,柳姑娘就成全我們,讓我們一起死了吧。”

柳兆衡本就聽他的話聽得心煩,此刻給他說出這番道理,柳兆衡更惱怒:“說來說去就是想讓她陪你一起去死,你好自私!”

玉機反問:“情之一字,叫人如何無私?”

柳兆衡被問得氣急敗壞:“既然你是個自私之人,為何還能一心求死?虛偽!”

她想,是不是上次他也是這樣厚顏無恥宣揚自私言論,那人才不屑於殺死他們,放過了他們?

若那人可以放過他們,自己為何不行?

自己也是個高風亮節的人啊,殺這種無恥小人,簡直髒了手!

這絕不是心軟,柳兆衡想,饒了他們性命並非因為被他們打動,她隻是覺得他們不配自己動手而已。

借口一旦找好了,柳兆衡深吸一口氣,心情平靜了很多:“上次,她中‘魔障’了你們尚且沒死,為何輪到我時你就覺得一定得死?上次到底發生過什麼?”

關於上次發生過什麼,柳兆衡還是覺得很有必要打聽清楚的,可偏偏玉機也是個心思頗深的人,回答得有所保留:“上次為救她,我向莊主求來了齊名劍,這次,不知柳姑娘又想要什麼去?”

齊名劍,不就是兩年前族兄尋回的一把鑰匙嗎?

不需要再多想了,原來那人,真是他。

既然要到了齊名劍,既然當時沒有殺他們,為何他們並沒有在一起,看來一向把族規看得比天高的族兄並沒有一時心軟就放過他們,那後來又發生過什麼事?阮舒窕怎麼被姬瑜給抓到的?族兄到底知不知情?再說姬瑜,她這樣一個公主,是如何變成虯人的?她是哪裏尋得的虯蟲,誰給她的七重謎?族兄在外遊曆多年,對這些事真的什麼也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