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看上去態度誠懇,可從小一起長大的息律濯卻感覺得出,她其實是在心不在焉敷衍自己,無奈一歎道:“阿衡,他們真的改變你太多了!”
心裏正對商繁胥罵罵咧咧的柳兆衡一愣,道:“啊?到底怎麼回事呀,族兄,你究竟……”
見他們這樣旁若無人的爭吵,關鍵是還沒吵出個正題,邱若笛適時出聲:“行了,你們都冷靜一下,阿濯,九霄天的人該找你了。”
“好吧,這次就先說到這裏,阿衡,你也是時候反省一下自己了!”意識到自己太過失態,息律濯便沒有再繼續和她理論下去。
息律濯輕輕一推,將柳兆衡從刑天之境趕出,回頭便對邱若笛道:“好在有你提醒,不然……”
沒了柳兆衡在此,也確定她無法聽到他們的對話,邱若笛道:“我本以為我們此次找上阿衡,是要給她說七重謎的事。”
沒想到有人卻借題發揮,在此為了別的事情興師問罪!
息律濯道:“以她的個性,一旦知道逐日教總壇養育了七重謎,還不一把火把那裏給燒幹淨!”
邱若笛和息律濯二人,打小在族裏就投契,自立誓一起共謀大事,彼此所遇不得已之事太多,早已是世上最能相互體諒的知己,雖知道事已至此,有些話多說無益,但正因為事已至此,若是一味隱忍不發,又該尋何處去發泄卑怨情緒。
為此,邱若笛便和他把話攤開:“你自然是最了解她的,可你如此什麼都瞞著她,又故意為難她,是還嫌自己把她推得不夠遠嗎?”
沒了柳兆衡在此,息律濯也不再咄咄逼人,反而是淒然一笑:“若是不對她過分一些,往後她怎麼能安穩待在樞機庫裏。”
他們所謀劃之事,雖不為私心,隻為族人,可為成就此事,必然承受誤解、責難,一旦事敗更會落得萬劫不複。
如此險惡局麵,萬不該於她同赴!
邱若笛能知他悲苦,也苦起一張臉道:“傷她等同於傷你,若是真要絕情,不理她就是了,何苦又讓她……”
息律濯道:“我是舍不得的,往後分別需得耗時數載,總該做點什麼讓她記我更深一些。”
邱若笛勸慰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常來見見她,和她多說說話吧。”33小說網
息律濯雖然也想如此,卻依舊是搖頭:“不必了,我在決賽當天會與她重逢的。”
形勢不由人,當斷則斷,當舍則舍,作為過來人,邱若笛也明白,此刻果決是為了徐圖要事,不過,如息律濯般自負果斷是能節省心力,但世事難料,邱若笛還是緩和道:“別把話說得太滿,萬一……”
息律濯卻是相當篤定:“我給你說過的,這武林大會的比武順序一早就定好了,兆衡與我,勢必決賽再遇!”
是啊,早在過登封橋之前息律濯就提醒他,不必太認真,這次逐日教進不到前十六強,他還不信,結果,真的給他說中了,逐日教這麼快就遇上樞機庫了!
看邱若笛即便此時依舊是將信將疑,息律濯便對他再道:“樞機庫所對戰的,下一場寒光樓,再下一場便會是長歌山,接下來天劍門,最後是九霄天,你記下這個順序,絕對是這樣的沒錯!”
邱若笛問:“你把樞機庫的對戰順序分析得這麼明白,那你自己呢,九霄天往後對手有哪些,你清楚了嗎?”
息律濯道:“無論對手是誰,九霄天都有殺入決賽的實力。”
邱若笛道:“好吧,你一貫這麼自負。不過,既然樞機庫能內定好比賽順序,怎麼不給自己挑些好打的,除了第一站和下一戰對手相對較弱,其餘的,例如我所在的逐日教,另外還有長歌山和天劍門,那都是貨真價實的強敵,此次阿衡參與比武,杜重瑕又是阿衡親爹,怎麼能讓她多次冒險!”
息律濯道:“正因為是親爹才不希望孩子成為弱者,他安排的每一場比武都是要給阿衡曆練,讓她盡快長進。說到底,若非為了迎接她歸來,杜重瑕也不會特意舉辦武林大會。”
邱若笛若有所思道:“那麼,這僅僅是杜重瑕一人的精心安排嗎?”
“或許,商繁胥也是安排者之一也說不定!”息律濯給了他這樣的回答。
從刑天之境出來後,柳兆衡又往沉星園走了幾步,卻還是停下腳步,族兄不是讓她反省一下嗎?如果去沉星園了,在師父師兄們身邊,還有商繁胥那個事精在,自己如何有空反省……
算了,還是回房間去反省吧,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該反省什麼……但族兄說讓反省,照做就是,何必在意太多,族兄總不至於害自己的!
身在房間裏的柳兆衡,依舊能聽見沉星園的喧鬧。前兩天自己克製住好奇沒有過去,今天依然應該克製住的,何苦出去湊熱鬧!遇上族兄了吧,被教訓了吧!活該呀!
就算是和外界這些人在同一片天地,終歸是經曆著不同的人生,入了樞機庫,叫了一聲師父,有了一群師兄,那又能如何,一時的親近終究無法長久,自己願意付出,也無非是為了在往後回到族裏時,哪天閑來無事回想起自己曾經在外界經曆過什麼時,自己可以說,啊,我當時真是豁出去了,拚命在做那些事了,沒有覺得有遺憾了……
也就如此而已,不然還能有什麼……未來的人生中是不會有樞機庫的師父和師兄的,更不可能有商繁胥……
卻在柳兆衡好不容易又說服自己不要太貪心時,突然發現自己門口聚了好些人!
“看吧,兆衡果然沒有到處亂跑!”
聽到門外的商繁胥如此道,柳兆衡趕忙熄燈。
商繁胥見此,開懷道:“別鬧了,兆衡,尚未用過晚飯的你如何睡得著。”
“你就什麼都知道!”柳兆衡氣氛地推門而出,忽略掉他身後的眾人,對他大吼:“放下晚飯,你趕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