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命運的邂逅(2 / 3)

竟然沒有趕跑他,氣死了。

為發泄胸中怒意,她狠狠的把門甩上,而不是輕輕關上,以至於把大片玻璃振得發抖,鈴鐺也‘叮叮當當’的響個不住。

吸氣,呼氣,鎮定,一定鎮定。

為避免又有顧客上門,她掛上了暫停營業的標識。

遭到意外的冷遇,男子並未灰心喪氣,反而有點兒慶幸自己決定到這兒看看了。目光掃過一幅幅精美的畫作,氣定神閑的在屋裏轉悠,偶爾皺眉,偶爾也露出淺淺地微笑。

“這些都是你畫的?”沉默片刻之後,男子忽然提高了聲調問道。

“是”張無霜冷漠地回答,頭也不抬的做她自己的事。

“畫得不錯。”男子看著張無霜讚賞道,眉毛又上揚了一下。

張無霜並未因男子的稱讚感到高興,反爾覺得這種讚美的話從他口中說出來真是辱沒了她的畫。

因她不接話,他也就不好再說什麼惹她生氣。遂又看了看畫,過了一會兒,指著屋子裏所有的畫鄭重其事的宣布道:“這些畫我全要了。”

“什麼?全要?”張無霜這次倒是抬起了頭,非常吃驚地看著男子,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她是個天才畫家,她隻畫自己喜歡的畫,她的畫從不接受訂做,從不打折,更不賤賣。這‘雨絲’的畫並不便宜。張無霜個人的畫作大部份標價都在十萬,二十萬,五十萬不等,有的甚至高達百萬。暫且先不說一幅畫的藝術性,單隻說僅僅是用來觀賞的一幅畫,這價格真的不便宜,不是尋常百姓可以消費得起的。對於眼前這個要買下她全部畫的讓她反感的男子張無霜感到一絲不安。

似乎感到張無霜在懷疑他的能力,男子頓時氣血膨脹,高傲的昂起了頭顱,義正言辭的重申道:“還沒聽見?我說,我全要。”

男子氣概似乎表明他誌在必得。仿佛還在說:你沒聽見嗎?不用擔心我沒錢買,我有的是錢,可現金可刷卡。

不過——

“不賣!”

出乎男子的意料,張無霜並沒有生氣,她勇敢的直視著他的眼睛十分堅定地回答了他,沒有一絲猶豫。

張無霜心中在想一定又是什麼無聊透頂的闊少爺在揮霍爹媽的血汗錢了。她不會把畫賣給這種人。

她賣畫卻從來不能算作商人,她是個畫家,還是個思想上浪漫得幾乎無可救藥追求完美的藝術家。由始至終,她都有自己的原則,她的畫都是她用心畫出來的,每幅都是精心之作,喜愛之作,寶貝得很,她不願意把她的畫隨隨便便的賣掉,也絕不會把自己的畫作大量的賣給同一個人。

“不賣”他低聲重複著張無霜的話,又一次被她震撼到了。

他又被無情地拒絕了,這是從來不曾發生過的事情。他一直認為像自己這般完美的男人被女人拒絕是不可能的事,絕對是難以理解的事。他又看了看她,甚是奇怪。然後想是不是她說錯了,便再作了一次嚐試:“我可以出雙倍甚至更多的價錢來買你的畫,賣給我?”

“你出再多的錢,我也不會把畫賣給你,因為你不並喜歡我的畫。”這一次回答張無霜麵無表情,還一邊說一邊走向門口。

“不,恰恰相反,我非常喜歡,”男子說。

他奇怪的發現從開始接觸這個女子到現在他依然看不出她的心思,但憑多年來他與女人接觸過的經驗,隻要是他想要的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她也絕對不會例外。想到這兒他輕蔑地笑了。他甚至小心眼的以為眼前這個女人隻是心高氣傲,故意為之,是要他出更高的價錢才肯賣她的畫。

張無霜愁眉緊鎖,她討厭男子的笑,也討厭他剛才說的‘我非常喜歡’這句話。那話的意思好像是他在對她說‘我非常喜歡你’似的。

看到他的表情,張無霜仿佛明白了什麼,三步並作兩步,走到門前,猛地一下拉開了門,高聲說道:“這隻是一家市井小店,並不是什麼大畫廊,也不是美術館。”

她的意圖很明顯就是要趕他走。

“什麼?”她再一次震撼了他。男子雙目圓睜,他的驚訝已經不能用言語來形容。

她是固執的也是特別的。

他知道他先前對她的想法是錯了,她絕不是那種會耍手段的女子。

張無霜對男子來說是全新的。或許,越是難以得到的東西就越有擁有的價值。這話不知是對是錯,多半是虛榮的心在作怪。好久不曾有過這樣的心情了。或許對於他來說這又是一次不錯的戀愛遊戲,他很高興看到這樣的她。麵對那種一下子就被俘獲的女子他早已乏味。

他看著眼前的女子,越看就越滿意,絕對是自己喜歡征服的對象,對於這麼個頑固又漂亮的女人他還是很有信心把她征服的。他現在很享受這種感覺。他在想早晚她要是知道了我是誰,她就會乖乖地聽我的話。這種玩味似的心態讓他超然到了極點,將頭向後輕輕一仰,手指穿梳,剛才不小心弄亂的幾縷頭發全部變得清清爽爽,仿佛要飛了。

調整到最佳姿態,故意曲解她趕他走的意思,悻悻地道:“天啊!你竟然說是市井小店?你沒說錯吧?你知不知道,你這裏的畫可要比好多大畫廊,美術館還貴十倍都不止?”

關於價位高於同行的事情她確實不了解。說來,張無霜根本就不會做生意,就連‘雨絲’每天的營業額是多少也從來不過問。她的個人畫作全部交由專業機構評估,她本人從來不關心不過問定價高低,平時也由營業員來賣,她是隻管畫不管賣的。

“畫的價格不是由我決定的,這種事我不知道。不過,我的畫由我定,想賣就賣,想不賣就不要賣,不必討誰喜歡。”她說。

男子隻覺得這女子真是越來越有個性了,便更加歡喜,心頭一熱,好似撿到了寶貝。

“說得好!我就喜歡你這樣的。我一定要買下你的畫,我全部喜歡,全部都要。”

“不賣。”

“不要啊,我是真的很喜歡啊!”

“不賣。”

“我喜歡也不行?”

“多說無益。請你離開,我要關門了。”

“啊…….”男子禁不住鬱悶得大叫起來。他和女人打交道以來可從沒受過如此待遇,簡直差到最地底了。

他實在太討厭了,張無霜可不管他叫不叫,鬧不鬧,默不做聲,堅持到底,氣勢洶洶的盯著他,鐵了心的要趕他走的架勢。

外麵的雨下得非常大,就像從天上潑下來一般,嘩啦啦地響。

他無可奈何的雙手抱懷,望著屋外的雨,語氣轉為低聲的歎息道:“好無情的女人。喜歡也不行。可是,你真要趕我走?真的?但是,你看——我沒帶傘,怎麼辦?”

“你剛剛是怎麼來的。剛才也在下雨,而你身上並沒有淋濕。”

“我坐車來的,所以沒有淋濕。”

“那你可以再坐車回去。”

“我的車走了,我跟司機說好半個小時來接我,現在才過了幾分鍾而已。既使你不想賣畫給我,也發發善心,讓我在這裏等一等吧?”

通常情況下,男子在半個小時之內就能讓一個平凡的女人瘋狂的愛上他,跟他走,故他說了讓司機半小時後來接他。隻是讓他萬萬沒料想到的是今天過了還不到三分之一的時間就要被人掃地出門,連他自己都覺得稀奇。

“你不至於那麼狠心吧?”男子溫柔的問。

趁張無霜思考的間隙他竟又神不知鬼不覺的靠近了她,他低著頭看著她的臉,乞求著她。他的身上散發著迷人的惑人的香氣。他的臉故意和她的臉挨得很近,幾乎可以感受到彼此呼出的氣息,她頓時清醒,像兔子一樣蹦開,接著聽到“啪”的一聲,門重重地關上了,算是同意他暫時呆一下。

不過,在離開他足夠遠的地方她叫道:“你就不能打電話讓司機來接你嗎?”

“我沒帶電話。”

“我借給你,你現在就打給你的司機,讓他來接你。”

說著,張無霜不太情願地把自己用了好多年現已停產的老式的深紅色的翻蓋手機拿給了男子。

“嗯,現在還有人用這種手機?你還真是懷舊!”男子接過手機,帶著一絲意想不到的笑意,好奇地盯著她看。

張無霜感覺這男子的眼光好銳利,就那麼直直地肆意地打量著她,看得她渾身上下都不自在,便退到了櫃台裏去。

可是,已經好一會兒了,男子隻打開手機來任意翻看,卻並沒有半點兒要撥號的意思。

“你怎麼不打?”張無霜不悅的問道。

男子隻對無霜天真地眨了眨眼,那樣子顯得他非常無辜一般。笑了笑說道:“我不知道司機的號碼,怎麼打?”

什麼?不知道號碼居然還拿著人家的手機翻看,實在是太沒禮貌了。張無霜氣得臉都漲紅了,氣衝衝的喊道:“不知道的話就早點兒說不知道,為什麼還要接我的手機。快把手機還我。”

“是你主動給我的,我可沒問你要。”男子狡猾地笑道。

張無霜好氣,卻沒什麼好說的,不客氣的伸手要道:“手機還我!”

男子什麼話也沒說,將手機還給了張無霜。他又圍著屋子轉了一圈,看了看她的畫,然後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看來也並不打算走,真是賴著不走了。

“真是的。”張無霜無可奈何的在心裏嘀咕著,沒有辦法,也隻得坐著陪他等了。

“可以借這個用用嗎?”男子指著身旁的畫板問張無霜。說是征求她的同意,其實她還沒有點頭他就坐了下去,拿起畫筆恣意的揮灑。

她還能說什麼,卻也有些氣不過的衝他叫道:“隨便!”

那語氣語調帶著強烈的討厭。

也真是虧他臉皮夠厚,竟坐得穩穩當當,沒有半點兒不舒服不自在的表現。

這是張無霜第一次對一個顧客發火,而且態度奇差。她本來的性格不是這樣的。雖說經曆了許多變故,她的性格也確實發生了些許的變化,但她的本質依然是美麗的,溫柔的,善良的。今天怎麼這麼容易就動怒了?怎麼和這個人談話總會讓她不自覺的生氣?她也覺得有點奇怪,仿佛他能把別人稍不注意時產生的一丁點兒小小的不足成倍擴大成嚴重的缺點似的。太奇怪,太費解,也就懶得去想了。

事實上,這些年她一直過著簡單樸素的生活。她家隻有她一人了。她從不趕潮流,也不喜歡昂貴的奢侈品,錢對她來說隻需基本生活足矣,實在沒有多餘的意義。她可以完全無負擔的自由的生活著,即使不做任何事都行。但她從來不喜歡遊手好閑,不喜歡像寄生蟲一樣活著,更不想做一個沒有用處,沒有社會價值的人。她要畫畫,她喜歡畫畫,且一門心思的畫畫。漂亮的畫使人心情愉悅,在帶給他人快樂的時候,她也覺得自己是幸福的。她覺得隻要能夠像現在這樣一直平靜地畫畫,安靜地生活下去,直到自己生命結束,她也就心滿意足了。

自從父母離世,男友意外身亡,她將自己完全封閉了起來。別看她平時什麼都不對人說,也總是和顏悅色的,其實,她很寂寞很痛苦!畫畫是她的生命,畫畫給她力量,讓她有存在感,是她唯一的樂趣!如果不畫畫,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似乎還是真實的活著。

沒有人喜歡一個人孤寂的活著吧!可她在內心深處卻為自己選擇了這樣孤單的生活方式。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好慢,好慢。張無霜隻感到肚子好餓。非常悲劇的是今天店裏隻有她一個人,她的一個助手因病請假了,另一個助手回鄉下老家去了。中午的時候為了趕一幅畫,忙得連飯也沒吃,現在又這麼晚了,已經過了吃晚餐的時間,真是餓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