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這是我的新婚丈夫,晏遲(1 / 2)

是啊,怎麼不繼續說了?

司音內心冷笑,她也很想聽聽看,晏遲是準備怎麼繼續攻略自己的。

可沒等偷聽到他心聲,卻見他臉色慘白如雪。

連眼睛也闔上了,呼吸更是微弱得好像馬上要死掉。

林予臣氣到呼吸都亂了,匆匆抬手指著晏遲:“碰瓷!他這是碰瓷!”

司音這時才轉身看他。

她的手搭在那黑色的輪椅扶手處,墨色襯著雪白,強烈的視覺衝擊。

因是剛睡醒,一頭黑色秀發隨意紮了個高馬尾,紅色發帶隨風輕擺,鮮活靈動。

司音身材纖瘦,肌膚冷白,經曆太多的事,身上總縈繞著疏冷氣質。

不過也許是剛睡醒的緣故,白皙的臉頰邊,染著淺淡的煙粉色。

從前她在司家沒人管的時候,最討厭午睡的。

而林予臣則很喜歡哄她午睡。

實際他喜歡的,正是少女初醒時頰邊的一抹淺紅。

那鮮活生動的模樣,恰如九天之上的冷淡仙子,也有那墮入凡塵般的羞澀情態。

林予臣從前到現在都是喜歡的,特別喜歡,怦然心動的喜歡。

他目光怔怔地落在午後初醒的司音身上,幾乎移不開眼。

可司音卻先移開了眼。

清風吹拂她耳邊碎發,她微抬著下巴,目光落向那係滿了枇杷樹的黃色絲帶,漫不經心的:“這什麼?”

林予臣眼色一震,空氣也跟著凝滯了似的,安靜了好幾秒。

他這樣的富家少爺,從小到大順風順水,十指不沾陽春水的。

可此刻,原本纖白幹淨的手指上,沾著灰塵與血色。

那是他親手為枇杷樹綁滿黃色絲帶留下的痕跡。

可此刻……

林予臣喉間苦澀,聲音也艱難:“這,這是……你不記得了嗎?”

司音仍是看著黃絲帶的方向,目光卻有些飄遠。

她過目不忘的好記性,實在很難忘記。

年幼時和林予臣一起學的中文,兩人常常為文學故事所感動。

其中一篇與黃絲帶有關的故事,講的是丈夫因故入獄七年,到出獄時,內心忐忑不安。

他不知道自己的結發妻子,這七年是如何過來的。

更不知道,七年過去,妻子是否還願意接納自己。

於是一封信寄回老家,表示自己會坐車途經家鄉。

如果妻子七年來一直等他,至今也還願意接納他,便在他們定情的老樹上,係上黃絲帶。

丈夫看見黃絲帶,便歸家與妻子團聚。

若沒見到黃絲帶,便默默地背井離鄉,不去打擾妻子如今的生活。

坐在歸鄉的車上,丈夫內心緊張。

直到他看到——

那一整條的鄉間小路,道旁所有的樹上,全被綁滿了黃色絲帶!

它們在午後的風中,輕輕搖曳。

仿佛述說著妻子的感情,一如這掛滿枝頭的黃絲帶,比午後陽光還更燦爛而熱烈!

丈夫熱淚盈眶,當年的司音也很感動。

感動於忠貞的愛情,不論一方發生什麼事,另一方都忠貞不渝,為愛苦等多年。

司音那年格外喜歡“長情”二字。

她喜歡樹木,並非喜歡它們筆直堅挺、常綠常青。

而是喜歡它們一圈一圈的年輪。Μ.Lωxδ9.org

光陰在它們身上留下痕跡,它們永遠立在那裏,苦守著平平淡淡的年複一年。

到如今,司音依舊喜歡“長情”二字。

隻是。

她目光從黃色絲帶上收回,挺平靜地看向林予臣。

聲音懶懶散散,不緊不慢的:“予臣哥,離開司家這一年,我見到了真正的世界,那是一個和文學世界不一樣的世界。”

她頓了頓,又細說道:“寫下‘庭有枇杷樹’的歸有光,實際在妻子死後不久,就寵幸了妻子的婢女。”

“黃絲帶的故事,更是有綁架女性的嫌疑。”

“文學源自生活,也美化了生活。”

“我們,都不是當年純真稚嫩的小孩了。”

她看著林予臣的目光,其實很真誠。

她的眼睛很漂亮,眸光如一泓秋水,清透幹淨,氳著坦然。

可林予臣染著灰塵與血色的手指,驟然攥緊。

那力道之大,甚至讓手背處的傷口裂開。

鮮紅血色,緩緩滴落到枇杷樹下的土地裏,聲音微不可聞。

他的手背到了身後,眼睛比那血色還紅。

好半晌,才深呼吸,勉強扯出一抹笑,“我不想管現實是怎樣的,我不是歸有光,我也沒有綁架女性。我隻是想告訴你,小七,我對你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