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音猜,他不敢,也不會。
她幾乎百分百確信。
然而,當人真的麵對那黑黢黢的,甚至還冒著熱氣的槍口時,斷然是無法像品茶一般悠哉自在的。
即便她內心有百分百的自信,但一時間,也不自覺緊繃了神經,沒再輕舉妄動。
實際上,司沉宥自己,也百分百確信,他當然不會真的對司音開槍。
從小到大,他慣會嚇唬人。
揭人短和戳人痛點是最拿手的。
但殺人放火,真正傷天害理的事,別說是對司音了,對旁的什麼陌生人,他也不會幹。
不過嘛,人生在世,全憑演技。
司沉宥那素來痞壞的一張臉,怎麼看怎麼像一個不把人命放在眼裏的冷血惡魔。
實際上,不僅司音和司沉宥百分百確信。
司沉鈺也確信,司沉宥不會傷害司音。
所以這件事,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既沒有讚成,也沒有反對。
在他看來,晏遲是聰明人。
聰明人動動腦子都能想到,司沉宥不會真的傷害司音。
所以聰明人最理智的做法,是表達他對司音並不在乎。
然後,不受威脅,讓司沉宥的算盤落空。
司沉宥算盤落空後,也不會真的傷害司音。
但司沉鈺知道。
司音從來最渴望的,是被人堅定選擇。
她當然能理解晏遲理智的做法。
但內心深處,或許會生一個小疙瘩……
司沉鈺心底有自己的盤算。
他將裝著望月角的木盒推向對麵的男人。
晏遲微眯著眼,目光深深地,看著司沉鈺。
有一瞬間,他感到一絲莫名的違和感。
直到手機鈴聲響起,來電顯示著“司音”這兩個字,他似乎想到什麼,周身驟然凝聚深冷氣息。㊣ωWW.メ伍2⓪メS.С○м҈
那是視頻通話,晏遲按下接聽鍵,並沒有多意外地看到,通話那頭的並不是司音。
而是司沉宥那張笑臉。
然而他笑意不達眼底,漆黑深邃的眼睛裏,是淬了毒般的深深惡意。
如毒蛇般,陰冷黏膩。
他毫不掩飾對晏遲的惡意,嘴上卻客客氣氣地稱呼:“嗨,晏先生。”
晏遲微眯著眼,沉冷的目光,靜靜看著屏幕裏那張臉。
仿佛看一件死物,他眼神是一種驚人的平靜。
那頭,司沉宥一邊挪動著手機鏡頭,一邊慢慢悠悠道:
“我昨晚做夢,夢到晏先生跪到我跟前,痛哭流涕地認錯。”
說著,那鏡頭已然移到了司音身上。
畫麵裏清晰可見,麵色平靜的司音。
以及距離她腦門不遠處,瞄準的槍口。
這畫麵停頓了足有十幾秒,供晏遲欣賞。
司沉宥才接著剛才的話,又慢慢悠悠的,繼續冒出後半句:“晏先生覺得,我想象力豐富嗎?”
一邊說著,那手機鏡頭又挪開了。
晏遲的手機屏幕裏,不再能看到司音。
而是冒出司沉宥那張,令人厭惡的笑臉。
隔著網絡,四目相對。
司沉宥的眼睛裏,滿滿當當的陰冷惡毒,毫不掩飾。
晏遲的眼睛裏,如暴風雨前的黢黑海麵,深沉到透不出任何情緒。
掌握著主動權的司沉宥又笑了,重複問道:“怎麼樣?晏先生還沒回答我,我想象力豐富嗎?”
晏遲麵無表情,薄唇輕啟間,從容鎮定地,吐出幾個字:“要我做什麼?”
這幾個字,落在三雙耳朵裏,皆是驚詫。
司沉鈺和司沉宥,都驚訝於晏遲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