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在鐵匠巷的那幾家鋪子在二爺和二奶奶的苦心經營下,已是漸漸成了些氣候,雖不能和當初尚家的緞莊全盛之時相比,卻也在慢慢地發展起來。大名府的人也都知道,買物廉價美的綢緞,除了東柳巷,還有鐵匠巷那幾家連在一起的鋪子,還有的人聽說那才是原先尚家緞莊的掌櫃在經營,還特意跑去那買綢緞。

至於四爺,他的緞莊位置好,原先緞莊的老客戶又多,生意自然也是不錯。他又從那金陵客商那運來的比別人家便宜的布,掙得自然也多些。這一來二去,四爺更是雄心勃勃,覺得自己比起老二老三,做生意的本領也是在他們之上的。他手頭一寬,如今又不用再苦苦讀書,去那風月場所自然多了起來,他前幾年日日閉門讀書,到了京城雖開了些眼界,但一來怕影響官聲二來四處鑽營,除了陪人應酬,自己也無那閑心。如今他自覺做了富家翁,日日便飲酒作樂左擁右抱起來,每每在畫舫之上,四爺就不禁感歎,難怪人都做生意人最是瀟灑,這不過一年所掙的錢就比得上當官的好幾年,又自在無人管,心裏真是暢快之極。他如此,四奶奶燕氏自然便不太暢快了。但不知是因為她上回不小心滑了胎,還是因為如今四爺與她同房的時間越發的少,四奶奶這一年始終沒得償所願——懷上孩子。反倒是歡兒喜兒都生下了兒子,四奶奶原想除了後患,後又擔心自己膝下無兒,便請了乳母,把歡兒和喜兒的孩子抱在自己身邊養,也不讓她二人近身。歡兒和喜兒自然便恨上了燕氏,隻不敢明裏和她作對,暗裏卻也是在四爺耳邊吹吹枕頭風的。三個女人一台戲,四奶奶終日和歡兒喜兒鬥得不亦樂乎,也就無暇他顧了。四爺如今對她們全沒了興致,由著她們鬧,自喝自己的酒去。

秋闈在即,尚謙是愈發緊張起來,畢竟他沒經曆過古代的科舉。但好在如今家裏和外邊的事都比較順心,他也能安心複習。小新已能喊爹和娘了,隻這小鬼出奇的好動,雖還不太會走路,但一不留神,自己就連走帶踉蹌地溜到花園裏玩了,這可讓韶槿和采蘭采梅一幹人一刻也不敢放鬆了對他的“警惕”。自顧小公子走後,寧寧倒是又淑靜了起來,除了偶爾逗逗小新,便是繼續和先生學學功課。顧小公子,隻來了一封信,隻寥寥一行字:我很好,你保重。寧寧將那信和玉佩都放在了自己妝匣裏,小心地鎖了起來。

韶槿和她的嫂嫂王氏更是成為了閨中密友,走動得愈加勤快。王氏如今也已有了身孕,隻是沒想到向來身子健壯的她,反應卻比韶槿懷孕時來得更大,吐著吐著都嘔出了血來。這把徐子年嚇得便在家中守著王氏,寸步不離,如今他的藥材生意是越做越大,又有燕北王氏做靠山,甚至有些大戶人家想將庶女做他的妾,隻他都一一推拒了。

這裏頭,說來最好笑的卻是徐子年的親生父母——徐大人和楊氏,因上回聖上查結黨一案,綿延了大半年,查著查著,不知怎生也將徐通判給查了出來,說他和杜知府同朝中某大員有勾結。杜知府先下手為強,也不管和徐大人是兒女親家,直接參了徐通判三本,撇清自己的關係。也不知是徐通判運氣太差還是太好,總之皇帝是信了杜知府的話,但倒也沒太為難徐通判,隻是撤了他的烏紗帽。徐通判便不是徐通判,而成了徐布衣了,徐布衣變成徐布衣,那家本就死氣沉沉的珠寶店自然也立即就倒閉了。徐布衣和夫人楊氏自然是慌了心神,可自家的大二是個不中用的,小兒子還年小,女兒又嫁人了,雖然韶槿還是逢年過節還會來送點禮,卻隻是麵上情了,楊氏幾次三番三番幾次向韶槿要銀子都無果,她又是出了嫁的女兒,楊氏隻得將心思打在了徐子年身上。趁著王氏懷孕,楊氏從自己的丫鬟裏選了個最為得意的,精心打扮,命人拿了一抬花轎,抬到徐子年府上,說是爹娘給他納的妾。她以為這般已是給這不願認祖歸宗的死小子一個台階下了,誰知,不到一個時辰,新娘又被人抬了回來,幾個家丁還被人五花大綁地扔了回來,那同行回來的壯漢隻說定是徐家尋錯人家了,他家公子姓陳,當家主母姓王,府中隻有一個老夫人,從未納過什麼妾。楊氏和徐述自是氣得兩眼昏花,卻也無法,隻是他們氣得太過,卻沒發現抬回來的箱籠裏多了許多銀子,隻是狠狠地罵了那丫鬟和徐子年無良心。那壯漢見是這般,隻覺這戶人家無藥可救,便冷笑一聲走了。待親生父母送來的女子尚且如此,別戶人家便也不太敢往徐子年那送女兒了,倒讓他和王氏過了幾日安生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