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尚謙倒是頗有些自知之明,這回他也知道自己倒數第一拿了個舉人,純屬僥幸。所以那些先生勸他認真進學,考個進士,他卻是大大不願了,隻說舉人也算是有功名了,對他來說是足夠了,再讓他考進士,考到古稀之年興許才有半分希望。
雖然許多人都覺得可惜,不過尚謙和韶槿都覺得這樣最好了,既不會樹大招風也不會明白被人欺負。果不其然,他中了舉人後,拿田契來投他的人是絡繹不絕。他隻選了幾個老實的,便安安生生地和韶槿過起了每日看看賬目逗逗小新的悠閑生活。
說到小新,也不知這孩兒究竟是像了誰,猶如一個孫猴子轉世,一點點兒大便喜歡滿院子亂跑。不過尚侯爺卻是極喜歡他,他偶爾出來一會也是抱抱小新,親熱一番,尚侯爺一直說尚謙小時候便是這樣的。這讓尚謙頗為不好意思地對韶槿道:“看來他是遺傳了原先那個尚謙,我小時候可是個乖孩子。”惹得韶槿直笑。
偏正是四爺心煩意亂之時,卻又傳來那金陵客商斷貨的消息,尚諒急急叫來魏老五商談,那魏老五抓耳撓腮了好一會兒,便主動請纓道:“四爺,莫不如讓小人替您到金陵跑腿一次。”
尚諒想的便是讓魏老五去說那說客,去金陵看看情況,便喜道:“好極,好極,你帶上些銀兩。好好招待人家一番,許是他家中有了什麼變故。”
魏老五這一去一回,竟然耗了個把月,回來時仍是一臉愁容,兩手空空。尚諒怒道:“布料呢?發生了何事?”
魏老五隻愁眉苦臉說道:“三爺,那薛老爺說今年鬆江一帶棉花收成不好,棉布跟著漲價,棉布一漲,蠶絲自然也跟著漲,薛大爺說原先和四爺您定了價格,不想失信,但從金陵運貨來此又是那價格,薛老爺說他實在承受不起,還望四爺另尋他家。”
尚諒緊緊捏著手中的琉璃盞,道:“他這不過是想漲價的托辭。另尋他家便另尋他家,來我大名府的客商多得是,我還怕他。”
可惜尚四爺這話卻放得有些早了,他轉了一圈大名府,居然無人賣布給他,他原本得罪了廖三爺,廖家財大勢大,如今誰人都知他尚四爺繼承侯位無望,估計也無望進朝當官,廖家也不將他放在眼裏,自是不供貨給他。其他家小布商見廖三爺如此,更不敢供貨給尚諒,生怕得罪了廖三爺。自然,這其中還有個緣故,尚二爺的生意如今是愈發紅火,他原先綢緞生意便做得好,和那些客商都是老交情,眾人多少聽過尚家分家的事端,對這位四爺均沒什麼好感,也不想給他供貨而得罪了自己穩定的客人尚二爺。
尚諒白白跑了幾趟,隻聽有人笑嘻嘻著說斷貨了,貨都給尚二爺了,有人冷冰冰地說廖三爺豈是好惹的,他自是怒火中燒,卻也無計可施,眼看如今緞莊快斷了布源了,隻得提筆寫信,又讓魏老五快馬加鞭速去和那薛老爺協商,魏老五卻舔著臉道:“四爺,這回我們再來個回馬槍,那姓薛的自然拿喬,免不得要多給他些好處利潤。他妻妾成群,我看不如從這枕畔風下手,讓她們給薛老爺灌些迷魂湯。”
尚諒想來也覺有理,雖有些舍不得,隻得又命人取了許多珠寶首飾交給魏老五。這回魏老五回得倒快,先誇了自己一番,接著喝了口水,道:“四爺,這回我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薛爺說動,說隻要漲七錢即可……”
“什麼?”尚諒暴跳如雷。
隻聽魏老五又道:“四爺,四爺您莫急,小人也著急啊,於是將那些東西盡數送給了薛老爺的五姨太六姨太,這第二日薛老爺才答允說隻要漲五錢。不過五錢說來也是合理,我一路聽人說各地的布確實都漲價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