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莫氏和燕氏一心以為杜知府的門人當時隻說已同李家說斷不會說出去,杜知府是力主壓下此事的,便滿心以為此事隻自己、李家和杜知府知。哪曾想那杜知府是想掙三方的錢,那日約了幾個大名府名流巨賈出來飲酒,酒後,杜知府便悄悄同尚謙說了此事。

尚謙雖不喜尚諒為人,但更不喜那杜知府一副小人得誌的諂媚模樣,杜知府酒過三巡,醉眼朦朧,低聲對尚謙道:“三公子。不,不,未來的定遠侯,你那四弟實在是不爭氣哪。如今還惹下了這般禍事,幸而我押了下來,你們家的女眷又來求我,這讓我好生為難啊。你是定遠侯府如今的當家人,也是他的兄長,你說說此事要如何收場呀。那李家可也不是個好相與的,我做父母官的,自然不好太過偏幫。”

“若依杜大人的意思……?”尚謙淡淡地問道。

杜知府微微打了個嗝,有些吃驚,他以為尚謙會滿心歡喜看尚諒倒黴,沒想到他不過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這讓他如何從中撈漁翁之利,……三公子,我說句嚴重的,自然應當嚴懲此等小人。”

杜知府留心著尚謙的神情,盤算著他是否會說那自然萬萬不可之類的話,誰料尚謙又笑道:“以次充好,魚目混珠,自當依律法好好懲處。杜大人是我們大名府出了名的清官,自能料理好,何必來問在下。”

杜知府一時摸不準尚謙究竟是何意思,是想讓他重重地辦呢,還是讓他放了尚諒,但無論如何,他杜大人都是要從中漁利一番的,隻是如今尚謙似乎事不關己的樣子,這讓杜知府心裏如貓撓般難受。

隻聽尚謙又說道:“隻是杜大人,此事家弟雖有疏忽之處,但也不能全然怪於他。他隻怕也是蒙受小人所騙,您也知道他原先不過是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讀書人,如何能分辨好布料,我看要抓,也要先抓店裏的夥計和掌櫃來一一審訊一番。杜大人這般能言善斷的父母官,可莫抓錯了人呀。”

杜大人肚裏還有一番話,還未說出來,尚謙卻推說身體不適先走了。一出了杜府,尚謙就忍不住皺起眉頭,莫說尚家這般清貴人家最重名聲,便是做生意也是最講信譽,尚諒此事隻怕是將那緞莊的名聲毀於一旦了。他既有些惱怒尚諒此人,又憶起當日老太君臨終時讓他好好守住這個家,便重重地歎了口氣。此事李家報了官,意在出口惡氣,倒也並非存心與尚家為敵,隻是遇到了這位杜大人,卻是個喜歡兩邊伸手的人,隻怕不填抱他的肚子,是斷然不會放人的了。

尚謙回了侯府,見莫氏和燕氏坐在正廳一副心神不寧的模樣,便知她們應是找過杜知府幾次了,便假意不知,詢問莫氏道:“母親,這幾日不見四弟,四弟可是發生了何事?”

莫氏手一抖,生怕尚謙得知此事,會與那杜大人“沆瀣一氣”,加害尚諒,便一咬牙,道:“諒兒的緞鋪的貨源有了些小問題,他去金陵了。”

尚謙蹙眉,知道莫氏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便也不拆穿,隻道:“那那個魏老五呢?可是一同去金陵了?”

這可是莫氏心尖尖上的問題,尚諒出了這事,她第一個想到的自然便是那出主意的魏老五,那金陵客商便是他介紹的,自然要尋他問個清楚,可那魏老五卻像是嗅到了氣息似的,尚諒一被抓,便再沒人見到過他了,一並連著原先莫氏和尚諒給他的金銀珠寶都帶走了,還卷走了緞莊的兩匹布,一同溜走的還有兩個給魏老五打雜的小夥計。莫氏聽到尚謙問這,不由哆嗦了一下,仍鎮定道:“是,是一同去了。你找那魏老五有事麼?”

尚謙搖搖頭,隻道:“無事,隻是有些擔心四弟罷了。”尚謙一稽首,便走了。此事他倒也不想再多過問了。

尚謙一走,燕氏便戰戰兢兢問道:“娘,你說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麼?便是他會不會有意去派人害四爺,會不會這回便是他們設的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