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爺從懷中取出鑰匙,將那方格中的金楠木小匣子輕輕打開,裏邊整整齊齊存放著一封信,自是尚靖的筆跡不假。二老爺讀了那封信,在場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尚侯爺在信中寫的字字句句都關於緞莊和尚諒。原是尚靖曾在尚諒官場失敗之後寫了一封書信,大意是將緞莊全權留給尚諒雲雲,隻是之後思量再三,決意先讓三人都試試幾年,再做最後定奪,隻是他再尋那封書信,卻已不見蹤影了。尚侯爺不由感喟自己身邊之人隻怕早已有了貳心,便再留書一封,直言若自己百年之後還未定奪出誰是最後的緞莊繼承人,則繼續用三人分別繼承緞莊,若有人忽然取出之前那封信截去時間偽造成遺書,揚言要全權管接緞莊,便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這般之人也並非長久能做生意之輩,他名下的莊子便全權交給尚謙。
二老爺沉痛地說道:“大哥那日見自己找不到信,便同我說,定是有人拿去藏起來了,隻盼他莫拿出來用。他若真的拿出來用,便是我這輩子真的看錯這個兒子了,連自己親兄弟也要算計。”
尚諒此時麵色蒼白,險些有些站立不穩,擺手道:“沒有……我沒有……”
二老爺又指著他,道:“你以為……你拿假銀子騙你大哥的事情你爹不知道嗎,他隻是沒說,卻也曾寫信給我,同我說,隻怕他最不願發生的事可能要發生了。你……唉!你爹爹曾對你期望最高,他原先給你三間緞莊也隻是擔心你沒做過生意,先讓你從小生意做起,練練手,你爹爹其實名下另有產業要贈給你,隻是你連番讓他失望。”二老爺打開那楠木盒子的夾層,又取出幾張契紙,道:“謙兒,這些你先收著,代你爹爹保管,等尋回你爹爹,再問問他,要如何決斷。至於你,尚諒,把緞莊契紙拿來。”
尚諒自是擺手不願,可二老爺虎著一張臉,步步緊逼,尚諒隻得步步後退,莫氏則忽然又哭喊道:“圈套,圈套,這都是你們的圈套!我家諒兒本就該繼承緞莊。”
尚謙再回頭和眾人看那張莫氏說尚侯爺要將緞莊都交給尚諒的書信,果是右邊已被人截去一條邊,並無年月日,怪不得尚謙當初初看時隻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如今真相大白,都隻覺尚諒有些自作自受。尚謙驀地想到一件事,衝上前去,抓住尚諒的衣領,道:“你盜了此信,滿心以為自己有勝算。可你這般做,首先得讓爹爹不在,你才能魚目混珠。快說!你是不是知道爹爹在哪?”
尚謙這一喊,大爺和二爺也回過神來,隻他們原先沒敢想尚諒和莫氏會為了緞莊而做出類似“弑父”的行為,此時都怒目而視。尚諒咬牙道:“你胡說,我怎知爹爹在哪裏。爹爹是自己同那些道人去尋仙的。”他又轉頭看了莫氏一眼,莫氏此刻又哪顧得上她,她聽說如今連手裏的緞莊都飛了,早已六神無主。
待到莫氏略微回過神來,見幾人逼近著尚諒,便哭喊連天:“你們欺侮我們母子倆就算了,還要冤枉我們!我和侯爺同床共枕這麼些年,怎會遣人去害侯爺。”她哭得淒慘,眾人一時倒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時候又有家丁急急忙忙跑來,喊道:“三爺三爺,侯爺尋到了,在同福客棧,正昏迷不醒。”
“快,派人去接侯爺回來。”
“侯爺已在馬車上了,我們也尋來了大夫。”
“那兩個道士呢?”尚謙急問道。
家丁苦著張臉,道:“三爺,這可真不知了,那二人隻留下了一封書信,上麵寫著讓三爺您親啟。”
尚謙這下可是腦袋一個猶如兩個大,這幾日的書信格外多,一封接著一封,每封都關係重大。
如今莫氏正強撐著身體,冷笑道:“也不知是誰和那道人勾結,連信都是親啟的了。”
尚謙不去理會她,拆開那信,上邊寫著:三爺,吾二人不過是江湖過客,他日收人錢財來此,原本實存不善之心,隻吾等也知三爺與顧夫人乃兒女親家,我們自不敢得罪。隻是我們收人錢財在先,江湖之中行有行規,萬不可取財而不辦事,且所托之主吾等亦得罪不起,隻得作此權宜之法。但這半年以來,我們從未給侯爺服用過藥丸,隻是傳授些養生吐納之道。然此番主顧要求我們將侯爺帶走,吾等斷然不敢真將侯爺帶去尋那飄渺無依之物,隻得將侯爺藏於客棧之中,這幾日,聽聞顧夫人的八門已經開始尋人,吾等隻得先行告辭一步,侯爺不過服用的一般迷藥,睡上幾日自然便能醒來。吾等不過是取人錢財,當時實是進退兩難,還請三爺寬宏大量,饒吾等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