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信上雖隻字未提究竟誰是他們的主顧,但侯爺忽然不見對誰最有好處,自是不言而喻。二老爺看了信後,竟忽然狂笑,又悲道:“你們真以為大哥是個被蒙騙的麼,大哥早間便同我說過,他雖明知那道士是有人故意安在他身邊的,隻他說再如何自家之人也不會害他性命,他得了隱疾,隻得姑且一試,若是為此丟了性命,便是他此生可悲,也無臉再苟活於世。說到底,他不過不願相信有人會害他。”
二老爺一步步走向莫氏,莫氏嚇得哆哆嗦嗦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訥訥道:“你看著我做什麼?那兩個道士又不是我請的。是……是侯爺自己結交的……”
“你可敢看著我等再說一遍?你若不認,我便去尋證據,若被我尋出蛛絲馬跡,而且大哥回來了,隻要他醒來,我等去問上一問……你這婦人……你這婦人……”二老爺氣得早已說不出話來,他是武人出身,兩眼圓瞪,不怒自威。
莫氏挺起胸,強辯道:“我是侯爺夫人,你待如何?我也不過是為了侯爺好,侯爺說他身體不適,需尋些秘方,我一心一意為了侯爺,又有何錯。”
二老爺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隻得抖著手道:“你……你好……你好……若非那兩個道人有所顧忌,我大哥吃過什麼,如今身在何處都未可知!”
尚謙忙扶住二老爺,道:“二叔,您莫氣了。這些都應怪我,明知那兩個道士有些蹊蹺,卻沒有細細盤查。我以為……我以為爹爹是真心喜歡……那些修仙之術。”
二老爺歎了口氣,道:“子侄本就不得過問父輩之事,這倒也不是你的錯。罷了,罷了,還是等你爹爹醒來再說。”
尚侯爺是被人抬回侯府的,雖然並沒有受傷,卻是昏迷不醒,形容憔悴。雖然大夫說並無大礙,那般神色卻也極為讓人憂心,隻那兩道士像是掐好了時間似的,第二日尚侯爺便悠悠醒轉了,可尚侯爺卻是兩眼無神茫然地望了眾人許久,才緩緩吐出幾個字:“沒想到……沒想到……”
下人們忙給尚靖遞上參湯、雞湯,可尚靖卻一口也喝不下,隻將就地喝了幾口小米粥,似乎也不太想和眾人說話,隻淡淡地說他倦了,讓二老爺陪著他說說話,便歇下了。
二老爺陰著一張臉走出了尚靖的房間,隻淡淡地說:“侯爺沒事,你們都歇了吧,讓他靜養幾日。”至於別的,一概也沒說。
可那天半夜,莫氏仍是想了個法子偷偷溜了進去,在尚靖的床頭又哭又跪:“侯爺,我們夫妻感情多年,我將尚家打理得井井有條,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諒兒,您莫生氣,都是我出的主意,其實我也是怕家產被他們敗光,才想讓諒兒收回來,好好管著緞莊,以後他們兄弟有難,諒兒定能相幫。但倘若諒兒就此倒了,隻怕他們也會接連著倒了呀。侯爺,諒兒絕對不是不忠不孝之人。”
尚靖本就在咳嗽,被她這一哭一跪,就咳得更加厲害,怒道:“誰讓你進來的,出去!”
莫氏卻跪著抱著床頭,哀泣不止,道:“侯爺,至少您不要收回諒兒手裏的緞莊呀,都是我這做母親的錯,與他無幹,若他沒了營生,以後該如何是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