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唐其宗建議到他們曾經上班的一零三車間再去看一眼,劉欣想法也不謀而合。
一零三車間早已沒了警衛看守,“映階碧草自春色,舞木蕭牆空啟音。”拿來形容自不為過。丁香如嫿,瘠草縫生,靜柳如淒,蒼院如曠。入得其中,渾不丁還有種陰森恐怖的感受,除了門口的鐵柵門,廠房的門窗口料五金器械悉數被西河村的人竊走,隻留下搬不去的空樓矗臥在那裏。影綽綽的門洞裏沒有一絲靈氣活性的意味。唐其宗悲哀難止,抒出一首律體來:
探驪尋珠故圮深,披陽院落似昏瞢。鼎穴遊魚欞失牖,樓居飛鳥鐵遁形。
嶺上軍歌傳風語,墟邊咉步顯幽靈。
韶年弱冠依稀夢,而立當頭彳亍行。
劉欣黯然無語,邁著淒肅的腳步傍伴而行。在他們身邊,那兩株生機不減的丁香樹舒香吐韻,妧紅不掃。大概這院落再沒豐致的景觀與之爭鋒。可也再沒能欣賞它的生靈為之而歌了,那怕一隻蜜蜂,那怕一隻蝴蝶都不複翻飛而見。已然是個被世界遺忘了的角落。在這裏曾留下了唐其宗和劉欣他們近十年的青春歲月的餘痕。也被荒涼抹殺,被空寂風幹。愴然而來的隻有無框的門窗那樣的悲哀。那悲哀像絕氧的空氣一樣圍堵在唐其宗他們的身邊,而後像泥淖一般被沉甸甸吸到胸腔裏。眼前的跛風喪物裏那裏還激發出他們追時探月,雲程發韌的侂想,隻把些往時的影事綻幻在曲徑通幽處。
首先在意的惏縭於鍋爐房煤場邊的那棵柳樹。因為那棵柳樹衍生的遐想,他和她乃至他們和汪彩虹之間發生的那些奪之不去的前塵往事,曆曆生動在眼前。在那棵柳樹下,唐其宗和劉欣像情人一樣在那裏幽會。幽會的目的是為了汪彩虹。當然彼此之間也找到了開啟人生真義的密碼。在那棵柳樹下,他們兩個不諳世事的年輕人,漸漸成熟懂事起來。正像那棵風摧不倒雨撼不屈的柳樹,他們現在已精練得可以麵對一切了。柳枝婀娜,他們心中更是慨濤陣陣。難以言狀。徐風嫋嫋,眼前風景似謝未謝。唐其宗朝身邊的劉欣望去,正遭遇劉欣亦摯亦寒的目光掃蕩,一番激烈的交雜混襲,兩個人的欲海情天裏刀槍劍戟、金玉琳琅鏖殺在一塊,旋即它們分離開來,旋即又混戰在一塊。
唐欲牽動劉的手,可劉的手像被燙壞了,她微妙地躲開的他的手。唐其宗覺出失態,忙把失態的手揚起來輕拍到柳樹幹上,“誒,我感覺就像這棵樹一樣,老了。”
劉欣的目光裏多出安撫來,那目光,分明有一種依籟有一份溫馨,卻有著不容置疑的敏感:“什麼老不老的,時間不早了,咱走吧。”唐點點頭。折身回度時,唐其宗看到了初戀時他和汪彩在一起吃飯的那塊角落裏的石凳。如今還伶俜無依地孤臥在那裏。隻是那上麵已積滿了灰塵。時光無情地奪走了他們曾經的青春華華,卻揮霍不去那些日子裏的陰晴雨雪,喜怒笑罵。他忘不了汪彩虹把自己的飯讓給他吃,忘不了她對他說的:“愛她,就吃下它!”更忘不了自己寫給她的第一份情書,而今那孤淒的石凳,還殘存著他和她愁杯影蛇的碎影磁片嗎?
不覺信步走到像橋梁一樣懸橫亙臥的二樓的質檢科窗口下。他如何能忘掉,在一個普黑無華的深夜裏,有一個男人像一隻矯健的猴子一樣從那扇被維納斯施了魔咒一樣的窗子跳進去。打開了他和一個女人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愛幕之門。然後他抱起令他神魂顛倒的女人,走近一爿被世俗傳統詛咒了的領地裏興雲布雨,烹龍炮鳳,再主浮沉。如今那張被他們行風作浪的木床,興許早從更衣室裏消失了?唐其宗搖搖頭,算是對那些風塵舊事的小結。包括劉欣在內的幾個不曾忘卻的女人。她們和他一樣,都已隨永濟寺的暮鼓晨鍾,幡然而悟了。
昤曨之光婠婷地傾氽在屋瓴上,院落裏更覺汍瀾淒爽。
和劉欣揮手道別時,劉欣用一種讓他感動的情意重複著那句話:混不下去時,可到他丈夫所屬的溫泉鄉中學做個代課老師。那也許是他所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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