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宮女親眼目睹了皇後刺傷皇帝的情形,當機立斷,尋了個借口就溜出了慈寧宮。封閉宮門時,宮內少了人,旁人也隻當是被主子差遣出去辦事,未能回歸的。那名宮女就趁著這個機會,去尋了舊日的同僚,將消息轉告給她,就自行回轉。慈寧宮監見人數到齊了,就沒起疑。而那名宮女的同僚,則趁著往宮外浣衣局送漿洗衣服的空檔,出了宮門,直奔晉陽王府報信去了。
得知真相,皇帝便知道,晉陽王定是早已清楚實情,早上在禦前那一番做作,不過是要逼他在朝臣麵前暴露出受傷的真相罷了。緊接著就是逼他廢後,繼而廢儲,若這時候他這個皇帝再有個好歹,晉陽王可不就能借機上位了麼?
皇帝又氣又急,卻也知道有些事急不得。晉陽王一日未露出馬腳,他就一日不能先出手打壓,隻能先想法子應付著,趕緊將葉大夫找回來治好了眼睛是正經。
但慈寧宮中那三位嬌客,卻也沒有繼續扣留的意義了。
趙琇在慈寧宮中住了一夜,終於獲得了回家的允許。
臨行前,她與李善文、汾陽王世子妃前去拜別太後,太後的氣色已經有所好轉,但依然憔悴。她先是跟汾陽王世子妃說:“這兩日辛苦你了,回去好好歇一歇。跟你們世子說,宮裏的事,哀家與皇上自有主張,叫他隻管安心讀書,旁的事不必理會。”汾陽王世子妃應下了,領了太後給的賞賜退下。太後又轉向了趙琇。
她欲言又止,終究隻說出一句:“好孩子,難為你了,回了家好好歇幾日。累你祖母也跟著擔心了兩日,你替哀家向她賠個不是吧。”趙琇忙笑道:“太後言重了。”
太後歎了口氣:“你去吧,哀家還有話要跟善文說。”
趙琇依言退下,出殿門的時候,還看見太後叫李善文在她身邊坐下,兩人湊近了低聲商量著什麼。
趙琇跟在一名宮女身後往宮門走去,身後還跟著一個小宮女幫忙拿包袱。出得宮門,她就看見哥哥趙瑋等在那裏,身邊還跟著一輛馬車,丫環婆子都在車邊候著。
趙瑋看到她,連忙迎了上來,說話有些哽咽:“妹妹這兩日可好?先前聽說消息的時候,真真嚇了一跳,祖母在家中也擔憂不已。”
趙琇低頭說:“叫祖母與哥哥擔心了,都是我的不是。”
趙瑋笑了:“妹妹別這麼說,這原不是你能做主的。我們先回家去吧。”眼角示意婆子上前拿過包袱,就帶著妹妹上馬車了。
柳綠為她掀開了一角車簾,趙琇踩著腳凳正要鑽進車廂中,猛一看見裏頭坐著高楨,頓時愣了一愣。
高楨衝她眨了眨眼,豎起一根食指“噓”了一聲。
趙琇一哂,裝作無事一般鑽進去,在他身邊坐下了。柳綠立刻就跳上了車轅,趙瑋翻身上馬,就下令回府。
趙琇坐車離了皇城,方才瞥了高楨一眼。他人既坐在這裏,必定是經過了趙瑋允許的,哥哥什麼時候對他如此大方了?
她又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忙壓低聲量問高楨:“昨兒我跟你說的那番話……”
高楨笑著點頭:“趙妹妹放心,我都聽明白了。你家三房的叔祖就那麼一位,年輕時因殘疾而放棄科舉的,並非眼疾,而是殘了手。你是在暗示,有人眼睛出事了吧?能如此嚴防死守,連慈寧宮都不許我進去的,除了皇上受傷,還有第二個可能麼?”
趙琇聞言也鬆了口氣,高楨能聽明白就好。她忙問高楨:“那你跟王爺說過了嗎?他有什麼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