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王橋位於定慧寺巷和石匠弄相交的口子上。
跟吳王闔閭和吳王夫差沒有半點關係,它是永嘉年間,第一次衣冠南渡時,吳、王兩姓在此聚族而居,因此得名。
距今已經有一千多年曆史。
小石橋東西走向,橫跨烏程河。
河東有一座雙層小茶樓臨河而築,亭台軒榭,灰瓦白牆,杏黃色的茶幌子迎風招展,生意頗為興隆。
據周建軍說,那個掛單和尚每天都會來茶館喝下午茶,給人拆字算卦,正骨舒筋,順便收些茶錢。
那和尚有個規矩,不是隨便誰都能請他算卦正骨。
你得先陪他殺一盤殘局。
他輸了給你五塊錢,或者免費替你算卦治病;你輸了,他幫你拆字算卦,舒筋正骨。
當然了,算卦治病不是白勞。你得給他錢,高低隨意,錢多錢少從不強求。
“這倒有意思,怪不得二叔上他當。”
找了個沿河邊的桌子,丁禹給周建軍倒了杯茶,嗬嗬笑道。
周洪喜是個臭棋簍子,偏偏特別自負。這一點,鴻興印刷廠人盡皆知。
尤其是機長阿忠,三天兩頭被周洪喜喊去下棋。
“你還好意思笑?我二叔被他騙了五百塊錢,買回來一張鬼畫符。最關鍵的,那和尚說我二嬸懷孕。我二嬸明年五十歲,這個年齡能懷孕嗎她?”
“這倒是,和尚不老實。騙錢尚在其次,關鍵不能害人。”
丁禹義憤填膺,自己給劉娟把過脈,根本沒有懷孕的跡象。為了確定病情,特地去醫院檢查,化驗結果證實了他的看法。
二嬸是胃部神經出現了問題。
這要是聽信胖和尚胡吹,雖然不至於鬧出人命,但是讓周洪喜和劉娟空歡喜一場,也是不道德的。
胃部神經拖久了,指不定出什麼大問題。
何況五百塊錢不是小數目,這也就是周紅喜拿得出來,換作普通雙職工家庭,一年湊不齊這個數。
好在俞天恩這兩天就要回來,到時候讓他給二嬸仔細瞧瞧。
“待會兒咱們怎麼辦?扭他去派出所還是咋的?”
見周建軍不說話,丁禹追問了一句。
“沒那麼便宜,你不是會醫術嗎?待會拆穿他的鬼把戲,讓他先把五百塊錢吐出來,再打他一頓,送派出所。”
周建軍氣得牙癢癢的,恨不得將胖和尚碎屍萬段。
回想起胖和尚的銅鈴巨眼,以及在寺院練武時的矯健身形,丁禹心裏麵沒有底。
“就憑我們倆,估計弄不住他。要不要先報警,讓老邢多帶幾個人過來?”
“你真慫,咱們兩個人弄不過他?”
周建軍的臉上露出很不屑的表情,這次從京城回來,他覺得丁禹的性子越來越弱。
在黑鬆林單挑刀條的那個丁禹,再也看不見了。
二人臨窗而坐,各自盤算自家心思。
約莫過了半個多小時,聽到吳王橋上“嘩唥唥”鏗鏘作響,胖和尚手持伏魔禪杖,大踏步而來。
那禪杖镔鐵打造,一頭月牙叉寒光謔謔,另一端是個厚背薄刃鏟刀,祥雲吞口,氣勢不凡。
估摸著能有百來斤重,被那和尚拿在手裏,如同抓了根晾衣服的叉子相仿。
“不得了,這家夥吃茶還帶武器。”
感覺事情不妙,丁禹低低地說了一句。
周建軍更加鄙視他了,慢條斯理點了根香煙,翹著二郎腿,把煙霧從鼻孔裏噴灑出來。
“咦?師傅,您這根叉叉是空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