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腰小屋中]
忙裏忙外,揮汗如雨,氣喘籲籲。玲玲洗菜,杜宇幫手,呂旭掌勺,小龍幹坐著。一盤尖椒燴豬腰,一盤洋蔥炸豆餅,一盤素什錦,加上一盆雞蛋清湯,素有農家風味的一桌菜在四人中擺弄。四人麵開顏,開了一瓶大號的可口可樂,對飲、對吃、對說、對笑起來。不敢說的有多豪勁,幾人把一切餘事拋在腦後,大談現如今的大大小小事情。
“我來上海除了學簫還辦一件事,一件祖上的事。”呂旭對眾人說。
“什麼事?”小龍問。
呂旭轉身從桌上拾過一疊紙張遞過去道:“這是我家祖上的工尺簫譜,我不懂工尺譜,便照我爸的意思來上海尋找懂工尺譜的先生,讓他幫我把這簫譜翻譯出來。”
幾人接過一看,見上麵全是直直豎豎的圖案,根本看不懂。“明天,我便把他拿給趙老師,請他幫我。”呂旭道。
“這玩意比五線譜還麻煩咧!”杜宇叫嚷著說。
“是啊,都是些線段,很難相信他是譜本。”玲玲瞅著上麵奇怪的符號道。
“我看,趙凡老師不一定懂,他雖然對音樂造詣很深,不過他的學曆是西洋學曆,應該不會這古代的譜。”小龍也說道。
“不管怎樣,我要試試,就算趙老師不會,我想他也許有辦法幫我這個忙?”呂旭說道。
“你祖上幹嘛的,怎麼留下這麼一本書。”玲玲問。
“我祖上是清朝末期宮庭樂官,後來沒落了隻留下這麼一本簫譜。”呂旭呡了一口可樂對三人說。
“怪不得你的簫吹得那麼好,你爸肯定是一位大音樂家。”玲玲說道。
呂旭沒說話,臉上閃過一種莫名的傷感,他歎了一口氣道:“不,我爸不懂音律,更不會吹簫,他費盡他的全部讓我到上海,就是為了不讓簫譜失傳。”
一陣傷感從桌中四散,每個人都莫名奇妙,小龍和呂旭的心裏明白是什麼原因,玲玲和杜宇則糊裏糊塗,呆呆地跟著傷感。
“咱不說了。”呂旭一端杯子向眾人道:“咱們為小龍的痊愈幹杯。”
眾人紛紛舉杯算是把這場憂傷趕走。
[趙凡的辦公室]
呂旭坐在椅子上,麵對著是一向嚴肅的趙凡老師,麵上帶著等待,趙凡翻著一疊厚厚的什麼東西,臉上的表情說明他很認真。半晌,趙凡翻完那一疊紙說道:“我對工尺譜了解得太少,這上麵東西我看得不太懂,沒法幫你,不過在我看來這本工尺譜上所錄的曲目一定是目前民族樂曲中從未見過的。若真的翻譯出來,那它的價值想畢會很大的。”趙凡揚了揚手的譜本。
“趙老師,您也承認這會是一本好曲譜,在音樂界,你認識的人肯定也很多,您能想到有什麼樣的人能夠幫我這個忙嗎?”呂旭很誠懇地問。
趙凡思考了一下道:“好吧,我幫你去找。”
“謝謝趙老師。”呂旭笑了。
“呂旭。”趙凡問。“你最近發生了什麼事?改變很大啊!”
“改變?”呂旭故作好奇地說:“沒有啊。”
“不,有!”趙凡道:“剛開始,你吹簫麵情平和,可簫中滿含憂愁;後來,你吹簫,麵容緊繃,憂愁感更濃,最後,你吹簫麵部表情多變,憂愁全然逝去。這樣的變化在這短短時間內不可能通過練習來糾正,一定與你的生活有聯係。還有小龍的事從事發到如今你沒有告訴我們任何人,有什麼不能說的嗎?”
“對不起,趙老師,今天您問我,我仍舊不能回答您,因為事情中有許多方麵目前說出來並不好,發生在我和小龍身上的事有很多是別人幫不上忙的,要靠自己去解決。總之,我隻能告訴您,該知道的,您早晚會知道,隻不過時機的早晚,請您原諒。”
呂旭的話讓趙凡不得不停止問話,場麵十分尷尬……
[四人班級]
“今天,我再考核一下你們。”趙凡道:“你們麵前有一首《思鄉曲》。我把它編好了曲,你們再全身心投入地演奏一遍,讓我聽聽。”趙凡板板正正坐在那把長久放在那兒的椅子上。
“趙老師,有什麼意圖嗎?”玲玲問。
“完了之後再說別的話。”趙凡的脾氣較為古怪。
“開始吧。”趙凡眼下垂,手一擺示意幾人開始。
四個人不敢再問,他們怕趙凡又生氣。
玲玲清脆的小提琴將《思鄉曲》拉開篇章,鋼琴的聲音也清清翠翠地協調著。篇章之後二胡的清涼,悲愴冷清,最後才是簫聲的思緒和愁傷,輕輕點點,濁濁不清,渲染出一片思鄉的場麵。小提琴、二胡、鋼琴、簫四種聲音交織在一起時起時落,若隱若現,縹縹緲緲。摻雜並不亂,混雜並不繁,每一聲都是能夠提起人的思緒的。“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浮雲遊子意,落日故人情”、“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這些古代思鄉名句在四人傾情演奏下盡顯得精髓,不得不讓人思緒湧起,黯然淚下……
趙凡在幾人漸隱的曲終之後考慮了一會兒。手摸下巴說道:“不錯,十分不錯。”趙凡抬頭坐起身麵對四人說:“你們四個人各有特色,配合得融洽。比起第一堂課,你們都長進了許多。我為你們初步進步而高興。”趙凡對四人分別說:“最重要的是呂旭不再愁怨、小龍也忘記了仇恨、玲玲稍有了感情、杜宇的演奏技巧讓我欣慰。”趙凡又說道:“不過,你們共同的缺點就是:習慣以依賴現實來演奏,不會變通,不會將感情拿得起放得下。你們長進的原因我不知道,不過我可以肯定的是,你們在現實生活中的遭遇是使你們轉化的主要原因,足以說明你們全然不成熟。”趙凡分析著說道。“明年三月,在悉尼歌劇院有一場國際器樂表演賽,這是一次集權威、技巧、名譽於一體的比賽,對於每一個熱愛音樂的人來說是一次可以改變一生命運的比賽。參加比賽的也是實力不可估摸的好手。我已經幫你們要了一個項目的名額,誰參加這次比賽,我要從你們平日的成績來定。你們好好把握,我希望你們被選中的人可以是這場比賽的魁首。”趙凡看著麵前的四個熟練十足缺少經驗的音樂天才。
四個人聽了趙凡的一番話,心裏頭一陣漣漪,又有一絲的害怕,他們都向往這次比賽:呂旭想參加了這次比賽可以讓為自己而死去的爸爸安心,但他又不忍心讓朝夕相伴、友誼深厚的幾個朋友失望,他矛盾;小龍想參加了比賽可以成功立足於音樂界,不需要再回哪個讓他失望的家,但他又知道呂旭的家庭,又因為呂旭在他病危時那麼細心地照顧自己,他矛盾;杜宇也想參加,他不僅可以為自己爭得名譽,也可以讓爸爸、媽媽揚眉吐氣,但他又那麼善良,不想與其他人爭,他矛盾;玲玲更想參加,她是四人中唯一的女孩,她想若獲獎可以為女孩贏得聲譽,當然她的想法單純了些,她不願看見與朋友因這事而爭執,她矛盾。沉默了幾分鍾,幾人進行了激烈的思想鬥爭。最終,玲玲發話了:“趙老師,四人當中,我的演奏中沒有感情,就算有,也不會那麼感染人,我退出。”
“不,我最小,還有機會,我退出吧。”杜宇緊接道。
“這是一次很好的鍛煉,我爸爸並沒有讓我在音樂界發展,我退出。”小龍也緊隨著說。
“還是我退出吧,畢竟我的樂理不如他們。”呂旭道:“再說,我最大的願望是把呂家簫譜翻譯出來,人不會失傳就可以了。”
幾個光顧推托,並沒有注意趙凡的表情,趙凡很細心地聽著四個人的話,並未說一句話,直到呂旭說完話才問:“說完了?”
四人用迷糊的眼光看著趙凡示意說完了。“你們很團結,也很善良。”趙凡麵呈嚴肅的樣子說,“不過你們聽好了,你們四人誰去,我到今年過年之前才告訴你們,現在誰也不許退出,有誰把訓練落下了,那麼你們四個人誰也別想參加,明白嗎?”趙凡厲聲問。
四人聞言點頭,看看無奈和難以選擇。
“從今天起,你們四人分開練習,我要考驗一下你們單人演奏能力。”趙凡道……
[呂旭住的南郊小山坡]
早上,呂旭做早飯,他圍著圍裙,手抄個鏟子,熟練地煎著雞蛋,這時小龍洗漱後走進來道:“好香啊,你的廚藝快趕上大廚嘍!”
“你隻管吃,跑這裏來幹嘛?”呂旭一邊煎雞蛋一麵問。
“跟你學做飯哪。”小龍站在後邊看著呂旭道:“唉,你先教我煎雞蛋好嗎?”
“行啊,去拿個雞蛋過來。”呂旭笑著道。
小龍詭笑一下跑過去……
[呂旭家]
第二天,呂旭剛一醒來,習慣地拍拍身邊想叫醒小龍,可手拍到被子上才發覺沒了小龍的影子,他連忙下床。剛到門口看見門是反鎖的,黑簫仍然睡得很香,他判斷小龍沒出門這才放下心。卻無意聽到廚房有聲音,走上前兩步發現小龍也像他那樣圍著圍裙,抄個鏟子在做早飯。
“小龍,幹嘛呢?”呂旭問。
“我在做飯,今天我做給你吃。”小龍在裏邊頭也不回一下。
“行嗎?你才學了一天咧。”呂旭想拉門進去。
“別進來,我快做好了,你回去洗臉、刷牙等著吃飯吧。”小龍阻止他道,“好好好。”呂旭笑著點著頭扭頭回去道:“我今天做一回貴人,等著吃你做的飯。”
不多會,呂旭的麵前放了一隻幹淨的盤子,上麵有四個煎雞蛋,很奇怪,兩黑兩白,這倒讓呂旭嚇了一跳。
“你這做的什麼?”呂旭指著盤子問。
“煎雞蛋?”小龍道,“怎麼樣,我叫它黑白四鳳,很有詩意吧。”小龍沾沾自喜,呂旭則哭笑不得,他用筷子翻了一下雞蛋,“陳小龍啊陳小龍,我真佩服你,雞蛋煎得成這樣,你還大發詩性呢你?”呂旭道。
“怎麼了?”小龍不明白。
呂旭用筷子點頭兩塊黑雞蛋說:“這兩塊雞蛋煎得時間太長。”又指著白的兩塊道:“這兩塊煎得時間太短。”
“不會吧?”小龍不相信。
“你試試。”呂旭用含有諷刺和嘲笑的聲音與表情問。
“試試就試試。”小龍抄起筷子,夾起黑色的雞蛋咬了一口,還沒嚼便吐了出來,還多吐了兩口口水,一臉苦相“怎麼……這麼苦!”
“焦了唄。”呂旭用筷子指著白色的雞蛋說道:“這沒熟。”他用筷子一撥,蛋清便流了出來。“怎麼樣?”呂旭用嘻笑的眼光道:“經驗不足,跟我們學音樂一樣,有點問題。”呂旭狡笑道,“你還差點功夫。”